回到医院,我把脏衣服脱下来,用“84液”泡上,又彻底地洗澡消毒。幸亏经常上夜班,医院里还有备用的衣服。一切打理停当,我才放心地走回病房,宣布自己已经合乎卫生标准。可钱护士长还不放心,把我拉到护士站,用棉签沾了碘酒,把我的鼻子眼,耳朵眼全都扫荡了一番,才点点头说:“现在行了,可以去吃饭了。”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早过了中午,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八堆也已经连车带人消了一遍毒,我们俩出了医院,去了附近的红五月酒家。 因为非典,饭馆里的顾客明显地少多了。 我和八堆要了一斤水饺,一盘大丰收,二两二锅头酒和一盘姜汁松花。 八堆说,不管下午开不开车,他都得喝二两,还逼着我也喝了两口。然后递给我一支烟,连连催着我说:“点上,快点上!” “你不是说不让我添毛病吗?怎么又鼓动我抽烟了?”我点上烟问他。 “嘿,最新消息,广州的经验,抽烟喝酒,不得非典!”八堆煞有介事地说。 “胡扯!” “嗯,宁可信其有!” “你总说烂命一条,活就活,死就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惜命?” 八堆摇头晃脑地说:“我现在不那么想了,我得好好活着,为了我妈,为了我媳妇,为了我们孩子,也为了枣枝儿,我可不能得非典!” “算了,我没你幸福,所以我没你那么热爱生活。” “扯淡,你跟小瞿演的戏,我全从反光镜里看见了,哈哈,实在太酸啦!”八堆喝着酒朝我挤了挤眼睛。 “没想到非典真来得那么快。”我红着脸说。 “说真格的,赶紧让你妈多买点大米、方便面、油盐酱醋和盒装的罐头,有备无患。” 我摇了摇头说:“起什么哄!真要到了那么糟的地步,存一百箱方便面也没用。不过,我希望千万别到那个地步。” 饺子上来了,热气腾腾。 八堆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边烫得直吸溜一边还忙着说话。 八堆说:“有人往我的手机上发短信,说北京要封城了。” “别信那个邪。” “其实我也不信,但发病的越来越多,好几所大学停课,都是事实吧?粗心大意是万万要不得的。我的信念是,好人一定得好好活着,一定要争取比坏人活得长,这也是对社会负责任!” 我笑了:“这话该由上帝来说,这属于他的职能范畴。” 八堆笑笑:“别打岔,说真的,全世界都有人发病,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病是什么玩意儿闹的,总之有点悬。嗯,让你舅舅小心点。” “是呀,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他岁数不小了吧?起码也得有五张了。” 说起舅舅,我的心有点往下沉,颜卓文是个工作起来什么也顾不上的人,要是…… 八堆边吃边喝,忽然得意地冒出一句:“这一回,那个臭娘儿们真栽了!哈哈!” “你说谁?” “还能有谁?听说出事之后都不敢报案,你说这是为什么?心里有鬼!只能哑巴吃黄连啦!” “你怎么评价恋爱角失窃案?”我单刀直入地问。 八堆得意地说:“哈,典型的行为艺术!” “别开玩笑。” 八堆敛住笑容:“这怎么是开玩笑?行为艺术的概念就是发生在艺术环境里的事,比如画廊里发生的事,艺术展览大厅里发生的事,由此推广之,恋爱角那么艺术的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都该算作行为艺术了。”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盯着八堆的眼睛。 八堆的目光毫不躲闪,一本正经地问:“那你怎么看?别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都说平地冒出了一个绿林好汉,惩恶扬善,大快人心,不过,手法不够光明正大,缺乏法制观念。” 八堆一边听,一边露出会心的微笑。 “如果算它是行为艺术的话,我看也是自杀性行为艺术。至少我不欣赏这样的艺术。但不知道以你的性格,会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我有点咄咄逼人地追问。 八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在军事上,对抗双方实力悬殊太大的时候,自杀性攻击也不失为一种无奈的悲壮。”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小子可不能以身试法!”我有点急了。可八堆却淡淡一笑,神情古怪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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