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说以前。
那个特指的以前,是她十七岁的四月,像是《无雨的乡镇》中的那个令人难忘的艳阳月。
阳光的狂躁症去到末期,便泼辣而自虐,近乎求死。太阳没命地晒,终日终夜的光、无边无际的光,滔滔不绝的光。
她听完他的回答之后,感觉自己也在那场终日的盛光中消融,被蒸成水汽,所以才有那么多眼泪要流。
自以为是的爱情终结在那一天。
她离开家,狼狈地逃出去,被日光吞食,淹没。
她在奔跑的途中第一次想,或许继父是对的。
继父总说她花了太多时间学华语,又不能到大陆去,学了又有什么用?
她那时不予理睬,叔叔说中文,她也想和他说中文。水苓狼吞虎咽般学习,重新拾起她幼年的另一个母语根基。
她总是待在他身边,男人的掌心偶尔会拂过她的发,问她最近中文怎么进步了那么快?
脸颊被隔着玻璃折进来的日光晒得红彤彤,一切好亮好亮,这明亮可能和她的心跳也有点关系。
她说高中了,学得比以前复杂不少,没好意思说自己多用功。
她总是这样,藏了太多的小心思,从名字开始,就让他与别人不同。
别人叫她Lena,叔叔叫她苓苓,她没告诉叔叔自己的英文名,她总是想在他那里得到一点不一样。
一厢情愿又可笑的不一样。
死灰复燃的朦胧感情,和马来西亚的雨季一样,总是潮湿,让扭曲的藤蔓在心里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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