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晚不回来了。”狄乐说。

“不回来我去哪？”汤九邺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见狄乐回来了把手机丢到一边，“你天怎回来这晚？”

他从沙发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跑：“饭都凉了，你等我再给你加热一遍！”

面前的人嗖一没影了。

狄乐站在玄关反应了将近半分钟，这才缓缓回过味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感受到距离家里不远的商业街此刻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相比而言，屋里就亮着两盏单调的灯，和时不时从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热菜的声音，好像总归有些乏善陈。

……

他走到厨房门朝里面看，人人都有己的定义，所谓烟火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热闹簇拥。

☆、斗嘴

距离繁华街市相隔不远的盛庭小区里一隅室内。

汤九邺把菜热好从厨房里端来的时候，狄乐也刚好换完衣服走到房间门。

“愣着干吗，怎这没有眼力见？”大爷端着一盘红烧鱼从狄乐面前走过去，顺道吐槽，“厨房还有一盘菜，你快去端过来。”

狄乐拽了拽己的家居服摆，被汤九邺这句话搞的，分明是己家，不知怎就是有种奇奇怪怪的不知所措。

狄乐遵照大爷的吩咐去厨房端来了饭菜，又从消毒柜里拿来碗筷，汤九邺这才满意地坐了来。

“为了等你一起我快饿死了。”汤九邺指着面前的红烧鱼说，“你快尝尝，红烧鱼是我妈的拿手好菜，我从小吃到大，绝对的五星水准。”

面对面前这盘老板娘的拿手好菜，狄乐有点受宠若惊，举着筷子愣了半天不知道从哪手。

汤九邺见他迟迟不动筷，急了：“哎客气什。”他伸手夹了一块肉，放进狄乐碗里，“依照我多年吃鱼经验，这个位置的肉最嫩最好吃，天大爷心情好，送你了。”

狄乐看着碗里汤九邺夹来的肉：“你爱吃鱼？”

“算是吧。”汤九邺是真的饿了，往嘴里了满的米饭，当只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回答，“其实是我妈爱吃，所以我小时候她就经常做，我记得以前一个星期总吃上两三条，后来就腻了，曾经一度看见鱼就想吐。”

带着饭说话总归不礼貌，他缓了会，终于把嘴里的饭给咽了去，才又接着说：“不过我后来不是来住了吗，就很再吃到了，所以现在每次闻见味还是觉得又香又亲切。”

狄乐点了点头，默默夹起碗里那块被某人称是最嫩最好吃的肉。

确实又嫩又鲜，还没什刺。

“怎样？”汤九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狄乐又点了点头，默默把剩的一半肉也填进嘴里。

汤九邺开心了，像个把己彩色糖果分享给小伙伴的小屁孩，眼中都着光。

狄乐抬起头看他：“你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做的。”

“这本来就是我让我妈特地为你做的，舍五入也算是我做的了。”

狄乐一愣：“你特地让……阿姨做的？”

“对啊。”汤九邺指着旁边的烧茄子和土豆牛肉说，

“我妈本来只给你做了这两道，是我又让她加了个红烧鱼，害我大午的还和静姐一起去菜市场买鱼，被她数落肢不勤五谷不分。”

狄乐在心里倒吸一凉气：“阿姨为什要给我做菜？”

“说要感谢你收留我。”

狄乐正想问你爸妈知道你住在我家了？结果话还没，汤九邺又接着说：“还说不好意思，我住在你这耽误你谈恋爱了。”

狄乐刚进嘴一块土豆差点直接梗在喉咙里猝死。

“什谈恋爱？”狄乐喝杯水冷静一，“你回家一趟都说什了？”

“你那激动干嘛？看我就很淡定。”汤九邺耸了耸肩，“放心我没说我住在你家，不然我爸不得天天找你问东问西的。”

汤九邺也拿起水杯：“我说我住在一个朋友家，我妈就说‘那你在那不是影响人家找女朋友？’，我又没办法说你不需要找女朋友，不就只统称影响你谈恋爱了。”

大爷说到重点，还意气风发地凑过去和狄乐碰了个杯：“不过说实话，我在这影响你找男朋友吗？”

“……”

“毕竟上次在经年碰到过你。”

狄乐压低了声音：“我是去找人。”

“找人啊。”大爷迅速领略到重点，“所以狄经理其实也是个纯情男青年喽？”

“……”

狄乐觉得想打人，而且肢已经不太受控了。

“真的，有影响的话你得跟我说，我不当电灯泡。”汤九邺一开始还挺义正言辞，没两句就撒泼无赖了起来，“不过有影响好像也没办法，我这一个月确实没办法搬去，那要不你还是忍忍？——哎你这什表情，不动手啊我跟你说！你打不过我的！”

……

一顿鸡飞狗跳的晚饭结束，某个大爷因为嘴太欠，被狄乐摁进厨房里刷碗，终于刷完来的时候，见罪魁祸首也刚好把餐桌上的鱼骨收拾干净。

“毫无人性。”汤九邺瞪他，“我不远千里给你带好吃的，你竟然还让我刷碗！”

狄乐冷静回答：“我也收拾餐桌了。”

“收拾餐桌了不起吗？”

“没有了不起。”狄乐指着最后一块油污，“所以你想过来接力吗？”

“……”

大爷回沙发上继续打游戏了。

汤九邺就不是个会干活的人，狄乐收拾完餐桌进了厨房才发现，某位大爷只管刷碗不管收拾，锅碗瓢盆被他折腾一通，炒菜锅盖扣在煮饭锅上，碗筷愉悦地晾在水池边，电饭煲里还留着一小碗没吃完的米饭，掀着盖坐锅观天。

狄乐叹了气，把锅盖归位，碗筷擦干放进消毒柜，剩的米饭盛来放进冰箱，油污又清扫了一遍。

结果这些刚进行到一半，汤九邺又觉得一个人坐在客厅无聊，于是抱着手机凑了过来。

“我不是刷完了，你还在干吗？”汤九邺盯着手里的游戏头也不抬地说，“我收拾的不好吗？”

“好。”狄乐不想理他，“特别好。”

“是吧，我也觉得，我觉得我以去应聘家政公司，开发新技。”

“挺好，我次帮你留意一有没有我对头公司招聘

保洁。”

“去对头公司干吗，当卧底？”

“不用。”狄乐说，“我觉得你以直接搞垮他。”

正在这时，手机里传“砰”的一声，界面跳到冠军奖杯。

“赢了！”汤九邺抱着手机跟狄乐嘚瑟，“看我厉害吗？”

狄乐一语双关：“我就说你有潜力。”

……

狄乐真正从厨房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他独居惯了，平时虽然也会厨做饭，但不至于天天打扫房间。汤九邺过来住的这段时间，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接他课，更是没什精力收拾，天刚好趁机从里到外清扫了个遍。

狄乐打扫完灶台，把剩的饭菜放进冰箱里，一打开冰箱，不由得愣了，因为那个他记忆里不怎丰富的空间忽然被填得很满。

亮着冷光的保鲜层，那些品种繁多，红的绿的的蔬菜水果任意摆放着，不整齐也不规矩，却总给人一种叫嚣着的爱拥挤感。

狄乐忽然想起来汤九邺吃饭时说己午和商静一起去了趟菜市场，某个被骂“五谷不分”的大爷也不知道究竟不一一叫这些蔬菜水果的名字，却一股脑地把他都带到了他家来。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形容心里涌动上来的那种感觉，从来没人往他家冰箱里添置过东西，也从来没人等着他回来吃一顿晚饭，那个脾气差嘴又欠的大爷却总注意到这些生活的细节，往他家里增添生活的温度，是人中所谓的烟火，流淌而过的是一股温润的涓涓细流，无声却动情。

客厅里，汤九邺正赤脚站在地毯上，专注地看着电视上投屏的一段舞蹈视频。

狄乐收拾完从厨房来，走过来提醒：“刚吃完饭别跳舞，容易胃疼。”

“我知道。”汤九邺伸伸胳膊蹬蹬腿，“我就跟着复习动作，不用力。”

他回答得很简单，他其实就是这样，做起己的事情来很认真，对外界的回复寥寥无几，就只专注在那个情境里，眼神笔直，嘴角也抿得一丝不苟。

天他放假，所有人都趁机去吃喝玩乐，他回了趟家，给狄乐带了顿饭，晚上回来还是抽时间来练习。

在别人眼里，汤九邺年轻有天赋，学东西还快，他没把这些当做他以放松的资本，相反更比常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