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哪里见过这等新奇玩意,非要看个究竟。
孙灵陌佯做不耐,说道:“去个茅厕这久,在里面干什坏事了?”
杜衡脸蹭的一就红了:“哪里做了什,不过是肚痛多耽搁了会罢了。”把手机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埋头带着她回了倚晴馆。
丫鬟绣月还没醒,仰八叉躺在床上,水流了一枕头。孙灵陌换上先前衣裳,走到绣月房里在她耳边大喊:“走水了!”
绣月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连连喊道:“救火啊!快救火啊!”
等看清屋子里一派祥和,哪里是走水的样子,绣月撇嘴道:“孙大夫是有事吩咐?”
孙灵陌让她去拿些饭菜过来裹腹,绣月慢悠悠去了,半晌端回一碟半生不熟的素炒青椒,一碗数得过来米粒的清粥,外加三个黄了吧唧的杂面馒头。
再怎难以咽也比饿死得好。孙灵陌拿起馒头干啃了几,把另两个分给杜衡和绣月,让他坐一起吃。
两人并不动弹,见她还要让,杜衡便道:“孙大夫是贵客,虽说现在无名无职,将来是一定会进医官局的。再立几件大功,加官进爵,平步青云都是指日待。小的身份卑贱,如何与孙大夫平起平坐。”
他把一盘子青菜往孙灵陌面前推了推,说道:“孙大夫别恼绣月,实在是宫里人多,事务重,那些才又惯会见风使舵,没个有脸的主子,谁也不会拿正眼瞧我一。我跟绣月被分到倚晴馆看顾这座空宅大半年了,每日吃上两顿饱饭就不错了。小的也知道这东西寒酸,孙大夫千万别恼,暂时先用些垫垫肚子。待过得几日,孙大夫进了医官局,得了官位,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孙大夫想吃什不行,看谁还敢一时不察低看了孙大夫。”
孙灵陌听得噗嗤一笑:“我又没说什,你倒来啰里吧嗦一大堆。我知道宫里三六九等分得厉害,不会去不量力要这个要那个的,饿不死就行了。只是你两个门神一样杵在我身边,我吃不饭。现在又没外人,在坐就是。”伸手把他两人拉去凳上坐着。
杜衡和绣月相视一眼,也不再扭,跟孙灵陌一起围着桌子啃起馒头来。
屋外夕阳西斜,红霞洒了一地。
杜衡想着以前他都是和绣月两个人守着门冷落的倚晴馆,每日坐在门迎来日,又送走晚霞。日复一日,不知什时候才是个头。如身边乍然多了个人,这犬不闻的倚晴馆,一时之间再不似以往那般冷清。
只是不知这位孙大夫,又在宫里待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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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外时顿顿有元卜烧的大餐,从入了宫,每天的饭菜不是没熟的青菜就是烧糊的青菜,搞得孙灵陌都快吃成青菜了。她没有办法,只好铤而走险,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午后乔装成小太监带杜衡去菜园子里偷菜。
刚摘了八颗土豆六个茄子十个大白薯,就听见不远处有宫人脚步声传来。
二人手忙脚乱兜着东西就
她前去发丧。
杜衡急急去开门。
进来的是太监李福禄,不容分说拿起孙灵陌的药箱拉住她袖子带她往外走。
孙灵陌问他:“是了什事吗?”
李福禄道:“长公主被舒贵妃的猫吓住了,血流不止,太医全都束手无策,说是只尽力保大。”
说到这里停了停,扭头煞是认真地看着她:“孙大夫,这锦绣前程就铺在您眼前了。抓不抓得住,全看您的本事。”
第28章 皇命难违
孙灵陌看了眼天色,已近酉时。当不敢耽搁,随李福禄一路小跑到了舒贵妃住的栖霞宫。
屋子里早就一片兵荒乱,太医跪了一地,宫女不停往厢房里送着水,稳婆恨铁不成钢般对着长公主大喊“用力”,长公主杀猪似的嚎叫一声声从厢房里头传来。
古时候生孩子是个技术活,风险高得很,稍不留神就落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孙灵陌看着这番情景,在太后面前跪,听候吩咐。
太后老人家坐在椅子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长公主幼丧母,被先皇安置在她身边长大,一直以来被她拿亲女般养着,视若己,疼爱有加。
在宫里长到十六岁,太后在京城富贵子弟中挑挑拣拣,慎之又慎后将她嫁给了侯爵府家的小子,本朝大将军朱绅。
原是桩美好姻缘,驸府那帮才不知是如何伺候的,竟让长公主先后两次小产。如好不容易怀上第三胎,太后实在放心不,这才将她接入宫中看顾,偏偏舒贵妃那只猫又冲撞了她。
听到消息,驸爷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
孙灵陌偷偷抬眼去看,见这人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相貌硬朗,倒确实有个大将军的样子。
驸爷跟太后请了安,心里虽是十万火急,却不敢表露来,只是在屋里来回走着。
太后愤愤然看了舒贵妃一眼,说道:“你明知靖荣素来怕猫,为何还要把桂圆那只畜生抱来!”
毕竟是己一把屎一把养大的桂圆,听太后这样辱骂,舒贵妃憋屈得很。她忍着火,低头认错道:“臣妾知罪。桂圆一向温顺,见着长公主也不过只是朝她多走了几步而已,谁知长公主竟吓得连连后退,这才失足滑了一跤。臣妾实在大意,请太后责罚。”
太后冷笑几声,说道:“依你这意思,倒是靖荣的不是了。”
舒贵妃呈做小伏低状:“臣妾不敢。”
太后倒真想找个不是小惩大诫一番,惜靖荣两次小产后本就体弱,不宜怀胎。如弄成这个样子,确实不赖在舒贵妃身上。想了想只得罢了,对一旁孙灵陌道:“孙大夫救我孩?”
孙灵陌道:“草民当竭尽所。”
太后道:“若孙大夫真保住靖荣和我怜的外孙,哀家一定重重有赏。”
孙灵陌低头应是,起身跟着一位宦官进了里屋。
刚走进去,一眼看
见屏风前头站着个身着暗褐色御医服制的男子正紧皱眉头指导稳婆接生。
正是那天偷菜时撞见的孟殊则。
孙灵陌有些心虚,低了头去不敢看他。
偏那个李福禄过来给她引见:“这位是医官局的孟大人,一直以来长公主的饮食药膳都是由他负责,孙大夫要有什不清楚的都以问他。”
孟殊则扭过了头,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孙大夫有礼。”
“有礼有礼。”孙灵陌干干一笑,避开目光清咳一声,接过他手一个小宦官递来的厚厚一沓书页。
里头记载的无非是些吃喝拉撒睡,她大致翻了翻,脑袋始终低着,不敢抬头去看人。
正是神思不定,听李福禄叫了她一声:“孙大夫,再不去瞧看,长公主危矣啊。”
屏风后头长公主正叫得起劲,一副喉咙几乎都快喊破了。
孙灵陌明白过来,撇开孟殊则往里走了几步,扬声问里头稳婆:“长公主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