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所在的城墙间,微微招手笑道:“却常,你还不下来?我可要走了。”
于是我这番话,就此咽进了肚子。我朋友深深叹了口气,一转身,飘然下了城楼。那男人的妹夫早在一旁等候,一见他落地,便递上一物,笑道:“物归原主,幸甚幸甚。”日光下瞧得分明,正是那只缠丝血玉化龙鱼,先前破了的地方,已用碧金长长地补了一线。这条鱼害得他一世分崩离析,实在是最大的不祥之物,有甚么可幸的?人人都争着抢着送还他,简直倒霉之极。他接了鱼儿,同怀中那只放在一处,又是稀奇宝贵的一对儿。那男人见了,笑得十分得意,说道:“这般信物也能失而复返,我与你还不是天生的孽缘麽?”伸出手来,挽了我朋友一同上车。他儿子伫立在旁,冷冷道:“我还道只有他不肯爱惜眼前物事,不想有人比他更甚。”说着抬起头来,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他妹夫也摇了摇头,神色甚是悲悯,一拍那少年的头,温然道:“柳儿,走罢!”此际春光如脂,普照人间一切温柔、梦魇,照着那车子更行更远,转过街角,就此再也不见。
(马小蛇说过最后一句,神色渐散,目光空洞,不知望向了天际中哪一处。
丁贫同天心弃对视一眼,一时拿捏不住他心中所想,迟迟才问:“……后来怎样?”)
后来么,还能怎样?那年九月,他把他家五座绸庄中的两座,献给了皇帝。皇帝大喜,将他剩下的几个姑侄兄弟全部拔擢为官。次年三月,他正式统领了中原十三省黑白两道。往后不到十年,他就做到了兵部尚书。江湖之中,朝堂之上,都是权势绝伦,更兼爵位世袭,万世子孙,皆得荫庇,真真是千古以来,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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