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穆洪醒来时，孟荣还合着眼，大抵是昨天赶路，让他有些疲倦了。

穆洪于是抬起手，轻轻抚摸起孟荣温和的睡颜来，先是顺着脸庞俊朗又优雅的轮廓，抚过额头与鬓角，而后又覆到了脸颊的肤上，里肌肤虽白，因久经沙场，上面不免留有零星细微的划，甚至还有道已经淡却不少的疤痕划过了右眉，男人的上也布着细碎的胡茬，看起来成熟又……让人喉咙干渴。

穆洪不禁回想起了曾经战场上的他——年近而立的男人身姿英挺，稳稳跨坐在马背上，小臂线条流畅、肌饱满却不突兀，他手握紧缰绳，手执剑向对面的敌人挥动砍，面容成熟，神平静，就连血滴飞溅上脸颊都未有动容，只有偶尔与其对视，才会发现其眼厚的杀意与肃穆。与时肆意张扬的自己，简直是相反的两极。

穆洪这样想着，手指磨蹭到对方的唇角，呼也不免热。

好吧，趁着他还没有醒来。他顺从心，凑上前去，吻上了双唇，舐、啃咬，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吮声音来，随即身也动起来，想起先前在早晨被孟荣“狠狠教训”过的遭遇，身心热，他索性把手探向了对方的，缓慢揉起来。

这吻让孟荣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了这位每天都“身力行”勾引自己的枕边人。

“穆洪……”他低低叹声来，拦住了不知为何在早晨在对性事突生兴趣的男人愈发过火的动作。

“我们还要去看刘太医，记得吗，我先前已与他约好了时间。”

穆洪闻言略带不满的看了他眼，还是乖乖停了动作。

孟荣无奈又禁不住想，他承诺道：“待他给你医治过后，再由你折腾？”

穆洪耳朵红，哼了声，却是了头。

两人洗漱好后，孟荣与客栈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带穆洪了门。

“之前已经去信与刘太医商量过，他让我们赶在巳时前到可以，医馆也在城北，走路便好。”孟荣在路上与穆洪讲到，“若回来时时辰还早，我们还能顺便逛逛这街上的商铺，里面有不少村子里买不到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孟荣难得絮叨起来，刚要给穆洪介绍这城风时，余光瞥到了身旁副跃跃欲试却又带几分嫌弃的模样，知晓他是不耐烦了，便止住了话头，脸上慢慢升起了抹浅淡的容，

曾几何时，孟荣以为自己是个寡言少语之人，与君上同僚间的交谈，不过短短两句话，“是”、“好”、“明白”，是彼此间用过最多的言辞，只有在至亲之前，才能有几分言。直至回到村教书，他的话才逐渐多起来，可私里面对私塾的学生或村旁人时，也还是副严厉少言的模样。

村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生、严苛，说他从战场上沾染了无法洗褪的冷酷，孟荣也丝毫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亦未想过改变什么，他生来不是多么热络的性子，又因身处世家，从小给太子这半个小老虎做伴读，早早学会了隐忍不发。父母身安康、信任的将领兵士还未捐躯时，尚有倾诉的欲望，等斯人或因病而去，或因着忠义之名，化作沙场上的虫沙猿鹤时，便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事与对象了。

愤怒、失落、不甘消退之后，是广漠般无垠的沉默与孤寂。

孟荣微微撇头，看向身旁人的刚毅的侧颜，不由得稍许神，有了这只受伤又隐忍，胡思乱想，又只会默默舐伤的小豹子后，他虽然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心境与性发生了变化，可直到这刻，他才突然明悟，甚至就连他往日里所希冀的，看似平常又安稳的生活，在两人相遇后，也显得暗淡无光了。

穆洪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得侧开脸，避过了异常温的目光，却与此同时，借着衣袍宽大袖子的掩饰，悄然牵住了他的手。

受到手略带粗糙的温热触，孟荣意直达眼底，在经过街角条小巷时，终于忍不住将人牵了去，趁无人，在男人惊讶的眼神，吻上了他的双唇。

“孟荣……别，现在……唔……”穆洪的话语最终被淹没在了对方熟悉的安抚，他环住了孟荣的腰身，任他亲了个尽兴。

高阔无云的碧空，几只飞鸟略过，留脆耳的鸣叫，白须老人抬头望去，发了声不知所谓的叹息，转而继续挥动着竹编的扫把，将院上的落叶统统扫至树，原本在树眯着眼睡觉的老黄狗被扫过来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嚏，醒来后，嘴里“呼噜呼噜”的，瘸拐挪了窝儿。清扫完院子后，他回到屋，沏了壶茶，连带着个陶瓷小杯，起放到了主厅会客时用的圆桌上，然后拿了本医书坐来，边翻阅，边吹着自己杯的热茶，副等人的样子。

等到茶水微微凉时，“咚咚”，意料之的，有人有序的敲了几院门。

老人起身，对冲着门吠叫的黄狗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待到狗叫声止，才拉开了院门。门外，是对年轻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