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衣不必睁眼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病态的眼神。
悉心呵护,轻拿轻放,就像在倒饬一件珍贵的死物。
她觉得自己和傀儡之间,可能只隔着那个名叫沈修竹的野男人。
真是作孽。
他垂着头,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毒蛇贴着她吐信。她倚着他的胸膛,感觉不到心脏跳动。
她选择装睡。
时不时地,他的薄唇就会辗转过耳际,低沉病嗓时轻时重:“梅雪衣……梅雪衣。”
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爱极了她,又好像要活吃了她。
哦,原来这个身体也叫梅雪衣。梅雪衣心说。
羞耻地洗完了澡,他抱着她原路返回。
路过雪下长廊,梅雪衣偷偷打开一道眼缝,看向庭院角落。
那个婢女的尸体已经不在原地了,阴灵也没有再度现身,可能是对她太失望。
她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他把她抱进了寝殿,中途停下来咳嗽过三五次,还偏头吐了口血。
在床上时,她可真看不出他已病入膏肓。
他把她抱上了白玉榻,拢在怀里,一缕一缕替她擦干头发。
他半敞着衣襟,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一直缭绕在她的鼻尖,他动作温柔,像是摆弄过她千百遍一样,两个人的姿势无比契合妥帖。
伴着他略寒的体温,梅雪衣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她迅速彻底清醒过来,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打鼓,阵阵惊悸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她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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