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的贴身小侍拿剪子去剪烛花,屋里亮了些。
夏文宣拿帕子擦干双手,又用香膏涂匀,混着一点茉莉油的乳膏香气温吞,不出挑,免得惊扰了床头悬挂的香囊。
说来奇怪,这香囊的味道怎么都闻不腻,初闻是浓烈的烟熏焚香,缓缓呼气,馥郁的香气泛出凛冽的寒意,又勾着人继续闻。
自帝君惹女帝凤颜大怒后,十余日过去,没见一丁点临幸的苗头,因而左右侍从半口气不敢多喘,一干人服侍帝君上床休息后,挑了帘,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夜还不深,夏文宣虽已躺下,卧房内却不熄蜡烛,怕她突然过来,见卧房熄了烛火,又走了。
摇晃的烛光透过纱幔,映照在他玉般面颊。夏文宣阖眼,良久的沉静后,勉强算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总觉有一层色泽极为浓重的暗红色绸缎将他连头罩住,蒙住口鼻,捆住手脚,一时难以呼吸。
帘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夏文宣恍惚间听那声响渐渐近了,迷糊着撑起身去摇铃,唤来陪嫁的奴仆。
那奴仆听见摇铃,火急火燎爬起,暗暗想:半夜叁更,主子究竟折腾什么呢?
“是青娘吗?”家奴行到帘边,听主子这般问。
他回道:“公子想必是做梦了。”
方才确是做了个梦。梦里是上元日,他站在极高的阁楼,身侧的青娘身着华服,正眺望远方不可胜数的孔明灯。而他仿佛被一根银针扎在了头顶,从头到脚阴嗖嗖地凉,脚下似是踩着一团云,时刻忧心自己会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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