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第一场暖风吹来,未能溶解凝结在石阶的薄冰。
尽管如此,人们仍能从深褐的枯梅枝上,那一粒绿豆似的芽里看出,春雨正自南而北,一步步走来。
“今儿怎么来得这般早?”九霄公子将一支枯梅枝供在桌案上的青瓷小瓶,两臂抬着,浓紫的广袖垂落,连一丝褶皱也无。他没转头,只让黑漆漆的眼珠子往右边一转,余光扫到来人的绣鞋,又转回来,定神摆弄那一支枯梅。
他与如月公子截然不同,却又与各自的封号牢牢贴合。
晋王与太女的生父——如月帝君,的确是如明月般清朗的玉一般的人物,纵使被关在寺庙,身着袈裟,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而吴王的生父九霄公子华贵大气,与吴王端庄艳丽的容貌一脉相承。
有人说后宫里的男人像鸟,也有人说像是花。
不论是花是鸟,都得千姿百态,各有各的动人。不然作为赏花人、观鸟人的帝王,迟早会厌倦宫中数十名,甚至数百名男子。
陆怜清走到九霄公子身侧,瞧着桌案上的枯梅和未完成的九九梅花图,轻笑道:“还没开呢,供它做什么?”
“给陛下看,”九霄公子道。“待到她来我宫里,便会像你方才那般,询问我为何供枯梅枝。”他说着,指尖敲了下青瓷瓶,上好的瓷器随即发出悠扬的回响。
在后宫沉浮数十载的九霄公子明白,永葆圣宠的诀窍在于——令圣上保持对他的好奇,以及让帝王知道自己有多爱她,哪怕这份爱虚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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