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值一更叁点,明月高挂,人烟稀落。
云龙观外,枯叶打着转簌簌下落,巧巧拂过更夫面颊。
他勉力敲起梆子,号子喊得虚浮,只顾影自怜,感慨仲秋这天本该阖家团聚,赏月吃酒。虽肚中墨水几滴,这西京里谁又不能诌两句,略沾风骚。
他可惨,亲友同聚,偏是今日轮值,“苦哦,为谁苦,为谁忙。”
正念想今晚餐食该有道菜,是切得薄薄的鱼脍与碾得碎碎的橙齑,寂静中杀出马蹄尘土,一行二十余人呼啸而过。
“羽林军缉拿朝廷要犯,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为首之人着明光铠、凤翅盔,遍身澄亮有如天神下凡,横刀出鞘,云龙观正门后门闩断为两截。
更夫登时吓得缩进墙角,心说这节日里头,竟撞见十来个煞神,夜闯现今香火最盛的云龙观,真真天子脚下,目无王法。
该是喝莽了,敢到那郑天师的头上动土。
他本意是等这伙倒霉蛋散了,谁知折腾好半晌,并无寻衅滋事。只见一文弱少年郎,好似还睡得迷瞪,被拎着后颈拖出门去。
更夫且候着,人被五花大绑扣于马上,渐离远些,大气才敢喘一口,却不懂被捉之人,正是与宁瑶通奸的郑天师,郑清露。
若说两情相悦,自然要尽心尽力保着情郎,怎会见死不救?而前因后果,还容细说。
两个时辰前。
含英殿外银杏澄黄,宁妃立于树下,面色沉沉。
赵起毫不讶异,信步绕过满庭零落芳菲。见宁妃仍着席上装束,想是气得衣裳来不及换,先来与他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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