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十六年相比,今年他变了很多,变得优柔寡断,变得频生恻隐,变得更可悲,变得更可怕,变得不了解自己。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日光将尽,他脚步匆匆赶到树林,无头苍蝇似地在空无一人的小山坡上转来转去。
胡颖雪说她在树林,那么她会在树林的哪里?
肖池甯没什么力气,沿着林子边缘找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喘息间他回想起自己和胡颖雪熟络起来的场景。
在那时的黑暗中,他被她癫狂警觉的双眼吓了一跳,同时又被她的表里不一、残忍嗜血勾起了兴趣。谁能想到极有可能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段友谊竟是这样的开头?
肖池甯蓦然一愣,急忙起身爬上坡。
深秋的坡面落满了枯叶,比他们坐在这儿对着猫的尸体一起抽烟的时候更厚。脚扫不干净,他便蹲下来和胡颖雪一样发了狂,红着双眼徒手去刨。
近日天气晴朗,扒拉开落叶层,能看到底下的泥土仍保留着被人为松动过的痕迹。肖池甯停下动作,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从土里露出大半的黑色塑料袋。
他怎么都没料到,那天胡颖雪回这里来,居然是为了埋自己的日记。
一共八本,有很多年前流行过的糖果屋,有已经打开的带密码锁的硬壳本,有封面封底满是碎花的软抄本。后来估计是长大了一点,本子变小、变厚了,颜色也只剩黑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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