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深吸那一口气,但如果不吸的话,胸臆里霎时充满的某种情绪大概会让他痛哭。
其实很委屈。
无论是作为美人席,还是作为灵力缺乏的弟子,他一直都没怎么受到过公平的对待。往日里他也觉得无所谓,反正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在他眼里一个个的也都不过是丑陋至极的屠夫而已。
可真的有个人停下来,告诉他“蝶骨美人席是人”,真的有个人停下来,就这样把亲传弟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令牌交给他,只为了他不走歧路。那颗千锤百炼的心,不知为何竟忽然疼的厉害。
才终于觉得很委屈,一直以来,都忍得太辛苦。
师昧知道,其实自己看似温柔有礼,但那终究不过是他将危机看透后,给自己铸就的一张假面而已。
他躲在这张假面之后,用温和以自卫,用温和来退避,他看上去对谁都和蔼可亲,其实谁都浸不到他心底。他的心已经被蝶骨美人席的族群之仇给装满了,不会再有半点温情。
但是那天回去,写拜师帖的时候,他笔端勾勒,却多少总带了些难能可贵的真心。
信写完了,将毫毛破损的竹笔搁落,师昧望着流淌成潭的灯花。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除了复仇与归乡之外,似乎多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惊喜。这种惊喜对他而言或许有些危险。但当时,他觉得有一点柔情或许无伤大雅,改变不了他心中最大的报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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