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她的眼泪哗啦啦往下落,望着那个锯了一半的头颅,头颅上凹陷的眼珠无神地对着她的方向。刀锯从手里一松,她忽然觉得害怕,又害怕,又委屈,委屈得直哭。山林里鸟叫阵阵,唯独没有人声,她缩在山洞一角,紧紧攥着伊崔给的那块牌子,明明知道现在它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攥着它,她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伊崔在身边一样。
那真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以致于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将所有的刀具器械封存起来,束之高阁。看见尸体,遥遥念一句阿弥陀佛,然后飞快地远远走开。
即便是很多年后,她依然很怕听见锯断木头的声音,而那种特殊的骨屑味道,再也不想闻见。
深秋入冬,等到落雪的时候,山里待不住,她去了张遂铭的地盘,这是她第二次来。在常州,在扬州,这里生意照做,酒照喝,歌照唱,一片世外桃源景象,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只是偶尔从窗外瞥去,看见喝醉了酒的士兵对衣衫褴褛的乞丐拳打脚踢,极尽嘲笑,才会醒悟,在这里没有银子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客栈的老板娘前年生孩子难产,是她帮忙接的生。她来客栈的时候,一身破旧穷酸,像个讨饭的小乞丐,幸好老板娘还认得出来,为了感谢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她的住宿费。她几乎很少出门,总是待在客栈房间里,一点点完成师父的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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