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脚步,低垂着两条冻腊肉似的手臂,使劲眨眨眼,企图融掉睫毛上的碎冰。
狭窄崎岖的山路被厚重的积雪一盖,如同飞入黑夜的蝙蝠,单凭嵌在你眼眶中那两颗快被冻碎的眼珠子,根本辨别不出它该有的走向。
惨白的枯树将你包围。
它们其中的一些笔直地矗立,与惨淡的天幕相连;另一些则是骇人的扭曲,枝条交叉错杂,像是数十条乱交的蛇,正以一种诡异并暧昧的姿态在做爱。
你勉强抬起手,用粗糙的毛线手套擦了擦右眼。被雪水尽头的双足早已麻木,这令你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你甚至怀疑连接小腿的神经已经坏死,全仰仗着惯性在一步步向前。
就不该答应他们来爬山看雪,你想。
事情发生在今早九点,你与同伴相约前往野郊爬山。
一千五百米海拔的地垒式断块山,计划乘缆车上山,再往上爬一段路直至最高峰合照。紧接着各自散去,可以坐小车到滑雪场,也可以就近找一家餐馆吃点暖胃的小菜。天很明朗,兴致勃勃的你们约好下午五点半集合,预备在日落前下山,再换乘大巴离开。
大约下午四点,拍完雪景的你预备穿过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密林,与同伴会和。
它并不在手机导航所规划的路线上,但积雪抹平了凹凸不平的山体,为游人造出一条苍白色的路。
只是一小段,你思量,直线穿过就好,这样能省去不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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