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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封二年,四月。
大理寺狱。
不见天日,不知岁月,不论昼夜。
这样的地方能轻易消磨人的精气神。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消磨。
狱卒看了一眼牢中关了一个多月还神采依旧的男子,不期然对上他瞥来的目光。
那目光明明温文含笑,不知为何,却令他背脊发凉。
他忙不迭低头躬身,朝男子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就是那边。”
竟然有人探狱?
秦归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站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迎了几步到牢门前,含笑垂手而立,如同庭前迎接贵客的主人。
探狱的人走到牢门前约五步远,就不再靠近了。
黑色宽大的斗篷笼住全身,帷帽上的黑色纱幕一直垂到肩膀,从上到下,一丝头发、一寸肌肤都不露,只有斗篷底下,些微露出一角鞋尖,素白,染尘。
秦归多看了一眼那对鞋尖,叹道:“公主千金之躯,何苦来这种污糟之地?”
那人身形一僵,沉默良久,急促地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还不死?”
秦归笑了笑,抬起头,将她略略打量了一遍,面露怜惜:“公主消瘦了许多,无论如何,总是要善待自己啊!”
宽大的袍袖下,尖细指甲掐进手心,她冷笑出声,语气不自觉尖利:“你这么善待自己,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目光骤缩,缩成黑黢黢一团,仿佛藏了一只不见底的漩涡,将所有情绪在瞬间卷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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