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路灯投进来的光,观察着右前方的年轻军官——军服和军容都极整洁服帖……看不到他的手,也许正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静漪拨开车帘,从黑暗中辨认着路径。
这绝不是去图家的方向。
“你究竟是奉谁的命令来的?”静漪问。她对来人身份可以做出诸多的猜测和判断,都不如提问来的简单。
“鄙人是陶骧司令的上尉副官路四海,奉命来请程先生。”路四海不卑不亢的回答。
陶骧……静漪紧了紧大衣的襟口。
她试图从容的将大衣腰带挽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就像她动完手术轻巧的挽结那样。但她低着头挽了好几下,那长而柔软的如丝绸似的羊毛料腰带,仍没能系到一处去。她只好一只手攥了一端,停在那里。
路四海原本预备着程静漪有激烈的反应,见她安之若素,有些意外。
“程先生,请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伤害您的。”他和颜悦色的说。
“不,我并不担心这个。”静漪也温和的说。
车子行驶在深邃的道路上,两旁的树茂密而枝杈低矮,几乎垂下可摩擦到车顶——但其实应该没有那么矮,只是程静漪两眼望着车灯照亮的有限的空间里,觉得越来越压抑。
在一扇大门前停了有几分钟,这几分钟无比的漫长。
黑漆的大门反射着车前灯光,和地面汇成一派白色,亮是亮的,亮的人心里都跟着空洞起来——是种不知前途如何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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