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并不是天天上她那里。” “还哄人?臣妾早已查过《起居注》了,这十来天,你天天去萧妃处。” “朕去了是有事。” “去了当然有事了!”王皇后刚想发火,复又制止了自己,“臣妾知道自己,怎么也抗不过那萧狐狸。” “别再说了,喏,中宫到了,朕这不是来了吗。”李治扶一把王皇后,并肩走进了寝宫。 “您吃饭了没有?”王皇后问李治。 “吃了,在车里随便吃些点心。” “什么事这么急?一国之君,富有四海,能随便吃些点心充饥。” “也没什么急事。中午吃得太饱了,所以晚饭不想多吃什么,防止积食,”李治催促说,“快叫人打水来,洗洗睡觉吧,朕实在疲劳了。” 王皇后先脱光了衣服,幸福地爬上了寝床,等待着宫女给李治脱衣服,等李治上床后,屏退了宫女,开始施展手法,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费尽心机一点一点地给他推拿按摩。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李治还是一点也不起兴,王皇后疑心大起。“皇上,您刚才和……和女人睡过觉了吗?” “没有啊。朕不是微服私访去了吗。”李治装得还挺像,“可能是累的,朕从街东到街西,整整步行了七八里路。” “那……那您吃点补药吧。” “什么药?有就吃,没有也别费劲去找了。”李治伸了伸酸疼的胳膊,觉得实在太累了,不想再玩什么花招了。 “是太医给您配的那一种,您还给它起了名字叫‘青春之火’,您忘了吗?”王皇后说着,光着身子跳下床,从旁边的小厨里翻出个琉璃瓶。 “没忘没忘,”李治不得已,接过王皇后拿过来的鲜红膏滑的药丸,连水都没喝,一扬脖子咽了下去。 事情有些勉强,但还算说得过去。王皇后望着精疲力尽的皇上,心中又气又急,她恨透了那夺走她秉受雨露的女人。 过了初一是初二,过了初二是初三,连着过了四五天,皇上一去不复返。王皇后禁不住又恨得咬牙切齿。她在中宫里无缘无故地打着转,踢板凳、骂丫环。 独孤及来了。王皇后看见他,冷冷地问:“你来中宫干什么?” “皇上让老奴来问娘娘一件事。” “皇上有什么事好问我的?我倒问你,皇上这几天都在哪睡觉的?” “回娘娘,在西宫萧妃处。” 独孤及又磨蹭了一下,才说清来意,“娘娘,大大前天,皇上是不是丢了一件东西在您这儿?” “什么东西?” “一张纸。” “什么纸?圣旨还是草纸?” “娘娘真会开玩笑,是一张写着字的纸。皇上说可能丢你这儿了,叫老奴来看看。” “没有!”王皇后气哼哼地说。 话音没落,旁边一个侍女说:“娘娘,是有那么一张纸笺,我给夹在小书橱上的一本书里面了。” “你在哪发现的?”王皇后问。 “早上在床边地上看见的,可能晚上给皇上脱衣服的时候,掉下来的。” “拿给本宫看看。” 纸笺很快地拿来了,王皇后一看,是一首情诗,什么‘憔悴支离为忆君’、‘开箱验取石榴裙’,作者叫武媚。 “独孤及,这是谁写给皇上的诗?谁叫武媚?” “回娘娘,老奴不知道。” “你整天跟随着皇上,形影不离,你敢说你不知道?又想受罚了不是?” “娘娘,您打死我,我也说不知道。” “那么说你知道了,不想告诉本宫?”王皇后嘿嘿地笑了笑,抖抖手中的纸笺,本宫早已调查清楚了,这事骗了别人,还能骗了我娘娘?左右,给我重打二十大棍,打死为止。”王皇后连蒙带吓地吼道。 几个粗壮的侍女从后房找来两根木棍,一脚踹向独孤及,抡棍就打。 “哎哟!”独孤及一个狗啃泥栽倒在地,心说,还真打呀,我这身皮包骨头,能禁得起打吗?光棍不吃眼前亏,说吧,说了,皇上也不会打我,皇上比皇后仁慈。 “别打了,我说,我说--”独孤及手捂着头,往前弹跳了一下,急忙招道:“是感业寺的尼姑武媚写的。武媚下放前是先帝的才人。皇上为太子时,两人就情投意合了。” “皇上去找过她几回了?” “没去多少次,也就三回两回的。”王皇后沉吟了一下,对独孤及说:“你去吧,叫皇上自己来拿。” “这--” “本宫不要这张小纸,皇上一来我就给他。你就这样给皇上说就行了。” 独孤及无奈,只好怏怏地走了。 晚上,李治来了,还带来了好酒好菜。 “皇后,朕来了,”李治陪着笑脸说,“朕今晚上陪你喝一杯。” “哟,皇上是稀客临门哪,找臣妾有事啊?” “没事,没事。朕好几天没来了,也该来看你了。” 宫女、太监们在桌子上摆好了酒菜。李治拉着扭扭捏捏的王皇后入了座。他满满地端上一杯酒给她,说:“皇后,你辛苦了。” “臣妾辛什么苦?”王皇后扑哧一笑,心说,这是哪来的话。接过李治递来的酒杯,一口干了,用绢巾沾了沾嘴唇,说:“皇上,您来拿那张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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