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通,快开门,皇后的赐斋来了,正停在寺门前,赶快去迎接,动作快点。”是执法的声音,她又转到别的禅舍叫去了。永智一下子跳下床,急速地穿着衣服,着急地说:“姐姐,快起,皇后赐斋,不去不行啊。” “皇后赐斋?哼--”武则天鼻子嗤了一下,心冷冷地。她有心不想去,又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慢腾腾地起来穿衣服,和永智一起赶到寺门口。 寺门口已齐刷刷地跪了好几排人,武则天和永智也找了个空档,在后面跪下来。 “皇后懿旨。”这时一个太监拉长声音,宣读道:“永徽元年正月丙午,皇后册命某为皇后。是故皇英嫔虞,帝道以光,普天同禧。特赐斋感业寺,以示节仪。” 武则天听太监读旨的声音有些耳熟,偷眼一看,原来是独孤及。赐斋的事,用不着他来啊,难道是……武则天的心怦怦地跳开了。等接迎仪式一结束,她就急急忙忙赶回禅舍。 永智拿着斋饭,蹦跳着从门外走来:“武姐姐,你怎么不拿斋饭就走了。我把你的一份捎来了。这可是宫里的手艺啊,咱好久没食过御膳的口福了。” “你先吃吧。”武则天打了一盆水,仔细地洗起脸来,又在俏白的脸上轻施了一些胭脂。 “吃饭了,还打扮。”永智在一旁咕哝着。这时,一个小尼姑跑进来,说:“慧通,住持师父叫你赶快到她房里去。” “知道了。”武则天口里答应着,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布包。 “武姐姐,住持叫你干什么?”永智问。 “回来再说。”武则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住持的禅房里,独孤及正在和住持坐在床上,两个老相好正手拉着手低语着,见武则天进来,独孤及忙起身说道:“武才人好。”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箱子,“这是皇上专门赐你的。” “谢谢公公,又劳你大驾了。” “武才人不必客气。”独孤及说,“这几个月,实在太忙了,没能来看望你,还请武才人谅解。” “我知道的。”武则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青布包,对独孤及说:“你把这个交给皇上。告诉皇上,武媚时时刻刻在等待着他。盼望有一天能早点回到他的身边。” “皇上也很想念你,多次想来,只是事太多,脱不开身。也不能轻易出宫。皇上希望你多保重身体,安心等待。” “我能理解皇上的心。”武则天揉揉眼睛,问独孤及,“皇上的身体还好吧,偏头疼好了没有?” “还是老样子,一熬夜就犯。”独孤及说。 “多叫人给他按摩按摩,多到户外活动活动,对皇上的偏头疼有好处。我在宫里的时候,时常这样伺候皇上。”武则天叮嘱着独孤及。 “洒家一定转告武才人的美意,这会儿皇上正在大明宫里赐宴呢,我得赶紧回宫。” “那就不留你了。”武则天接着又说,“公公以后不要再叫我武才人,更不要在皇上面前这样称呼我。” “那叫你什么?” “随便,我的法号叫慧通,你叫我慧通也行。” 不觉间,已到三春时节,宫里宫外,百花盛开,百鸟争鸣,到处青翠欲滴,好一派熟透的春光。翠微殿前的小花坛里,玫瑰花又窜了二尺多高,斜枝纵横,开满了碗口大的鲜花,娇艳照人,绚丽夺目。 早朝时,李治和群臣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在五月己巳,先帝的忌日那天到感业寺拈香。午饭后,李治信步往翠微宫走去,最近几天,他都在翠微宫午睡。 “独孤及,你说到后天去感业寺会怎么样?”李治躺在寝帐里,老琢磨着事,总是睡不着,就和歪坐在旁边小榻上的独孤及说话。 “你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独孤及半睡半醒地答应着。 “和她会面时,得秘密些,免得让后宫和长孙无忌他们几个知道。”李治说。 “知道了他们又能把你怎么样?天下都是你的,别说一个小小的尼姑。” “倒不会怎么样。”李治揉着鼻子说。 “皇上放宽心吧,老奴已把事都安排妥了,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独孤及,你说我一个堂堂的大唐天子,富有四海,后宫里美女佳丽成千上万,怎么就单单喜欢她呢?” 独孤及睁开眼睛,笑了一下,说:“一个人一个脾味。你和她就能合得来。要不然,就是你前辈子欠她的。” “独孤及,她写血书时,手指头咬了多大一块?” “皇上,这件事你都问了好多遍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我心慌,没太注意。你自己也可以想想,一二十个字,一气写下来,得需多少血,那手指头上的伤口能小了吗?”独孤及说着,也睡不着觉了,坐起身子,问寝帐里的李治:“哎,皇上,上次她叫我给你捎回来的那个小包,里面裹的是什么?那天挺忙,在宴会上交给你,我一直都忘了问了。” “是一缕头发。”李治伤感地说,“她这是责怪我啊,我虽贵为天子,却让自己心爱的人,在寂寞的寺庙里,对着青灯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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