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占鳌弯腰,把劫路人腰里那家伙拔出来,抖掉红布,露出一个弯弯曲曲的小树疙瘩,众人嗟叹不止。***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余占鳌说:“劫路的都说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他退到一边,看着轿夫和吹鼓手,像狗群里的领袖看着群狗。
轿夫吹鼓手们声喊,一拥而上,围成一个圈圈,对准劫路人,花拳绣腿齐施展。起初还能听到劫路人尖利的哭叫声,一会儿就听不见了。奶奶站在路边,听着七零八落的打击**的沉闷声响,对着余占鳌顿眸一瞥,然后仰面看着天边的闪电,脸上凝固着的,仍然是那种粲然的、黄金一般高贵辉煌的笑容。
一个吹鼓手挥动起大喇叭,在劫路者的当头心儿里猛劈了一下,喇叭的圆刃劈进颅骨里去,费了好大劲才拔出。劫路人肚子里咕噜一声响,痉挛的身体舒展开来,软软地躺在地上。一线红白相间的液体,从那道深刻的裂缝里慢慢地挤出来。
“死了?”吹鼓手提着打瘪了的喇叭说。
“打死了,这东西,这么不经打!”
轿夫吹鼓手们俱神色惨淡,显得惶惶不安。
余占鳌看看死人,又看看活人,一语不。他从高粱上撕下一把叶子,把轿子里奶奶呕吐出的脏物擦掉,又举起那块树疙瘩看看,把红布往树疙瘩上缠几下,用力摔出,飞行中树疙瘩抢先,红包布落后,像一只赤红的大蝶,落到绿高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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