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让我渐渐把烦心的事忘了个干净。心情忽地变得好起来,连林秀珍那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也变得有些灵动起来。我不记得我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借着酒劲,顿生豪情,不但谈笑风生,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唱了一首屠洪刚的《精忠报国》。那是一首从词到曲都硬邦邦的壮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马蹄南去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林秀珍轻轻拍着手给我助兴,旁边的人也不断给我喝彩,好多人在笑,还有人怪声怪气地喊叫。 “喂,傻哥们儿,嗓子不错。” “嗨,行了,别吼了,情人节,狼烟起,也太扯淡了吧!” “嗷!给他一大哄呀!” “嗷,嗷!!” 我旁若无人,感觉良好,我唱卡拉OK,从来都没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过,尽管今天没有音乐伴奏。 一曲终了,竟有几个小青年围过来给我敬酒。 干了,干呀,先干为敬! “行了,他今天喝得太多了,别再灌他了。”林秀珍在一边极力劝阻。 “你别管,干,干了这杯!”我又举起了酒杯,却被林秀珍夺了过去。 “行了,哥们儿,别逞能了,家长不让你喝就别喝了,听话,乖!” “你丫再说一遍!”我挥着拳头朝那个嘴欠的小子砸了过去,他一闪,我栽到了地上。 后来,我好像被人扶上了出租车,又被人送回家里,剧烈的头痛和半醉半醒的蒙眬交替着,好像吐了两三回。接着,又混混沌沌地进入了梦境。 我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隧道里穿行,四周是灼热的岩壁…… 黑漆漆的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有一对蝙蝠的黑翅膀向我扑了过来,包围了过来,挤压得我透不过气,却激化了我的欲望,浑身燥热,因为情欲,也因为酒。 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我的身上一点点巡行,你是谁?瞿霞?小妮?哦,不,你是冰柳…… 我把全部的激情给你……让我把全部的狂热给你……让我把全部的柔情给你……让我和你一起飘……一起落……再飘,再飘,飘得越来越远…… 有一股潺潺清泉,那水真清凉,如同沙漠中的甘霖,消解了我胸中的焦灼干渴。 “啊,不要,不要停下……”亲爱的你在喊。 ……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清晨醒来,依然头痛欲裂。阳光透过粉红色的窗帘,把我包围在一个温馨的陌生天地里,天哪?这是哪儿?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香水气息。 我坐起来,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我从赤裸的身子上看到那几处少年时代因打架留下的伤疤,人长大了真没意思,连痛痛快快打架的勇气和自由都没有了。可我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莫非……我不敢往下想。 我穿起衣服,走出卧室,逐一推开每一扇门,整幢房子里除了我,空无一人。 豪华装修,意大利古典风格的家具,精美的床上用品以及每一处细小装饰的独特,尽显主人的奢华和气派。 我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圆圆的镜子里映出我疲惫不堪的脸和黑黑下陷的眼圈儿。 我发现梳妆台上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我去超市,希望你等我,但也可以走。不管怎样,都感谢昨天的情人夜,有你。” 没有签名,但我知道是谁。 我踉踉跄跄奔出这座大楼,楼群庞大的阴影居高临下地笼罩了我,我继续窜逃,逃到有阳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已经气喘吁吁。强烈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骤然间,我感觉自己不是从楼上跑下来的,而是从十六层的高度急落而下。我怀疑自己的心脏出现了室间隔缺损,心肌仍在一收一张,一收一张,但动脉血在回流,和低氧的静脉血混在一起,血液的含氧量不断下降,下降,无边的恐惧向我袭来,我知道这一回我真的完了。太阳仍然是那个太阳,我却已经不再拥有健全的肌体。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越不接它越响。接着又来了短信,有八堆的,有康小妮的,还有舅舅的,短信的内容竟然全都一样——你在哪儿? 我长叹了一口气,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太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我拍了拍身上的土,不禁自问:“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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