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我有点发烧,支撑着做了一台手术,手术衣全都湿了。手术完了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手术室的外间里,两个护士一边擦器械,一边聊天。 “哎,郭腊梅,听说瞿霞要离婚,怎么着了?”说话的是护士小张。“还能怎么着?离就离呗。当初瞿霞拼命追人家,我就说过,别攀高枝,你俩不合适。你看,让我说着了吧!” “什么呀,是那个男的追瞿霞,我看见过好多次呢,那个男的一下班就在医院门口接他,下雨天还来送雨衣。” “你哪儿有我清楚,我和瞿霞从上小学就在一个班里头。你不知道,瞿霞是看上人家家里的条件了,她老公公是英国留学的高级工程师,那个男的也是个硕士生,长得又高又帅,这几年自己开公司,发得不得了。瞿霞哪点配得上人家?又土气又不漂亮,你知道瞿霞她们家是干什么的?她妈是邮局的营业员,她爸在同仁堂卖药。” “你这么说可不公平,依我看,谁娶了瞿霞谁福气,瞿霞心眼好,脾气好,又聪明又能干。再说她可一点都不土气呀?” “能干算什么优点?有钱的人家,一千块钱一个月请个保姆,全解决了。高品位的男人讲究的是情调,那个男的喜欢交响乐,喜欢跳国标,喜欢骑马打高尔夫,瞿霞呢?连卡拉OK都没唱过,你说,不离婚等什么呢?” “你怎么老向着外人说话呀?瞿霞真离了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股虚伪劲儿,为了出风头,竟然趴在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上,嘴对嘴地吸痰,恶心!” 我走了出去,煞有介事地说:“嗨,听说没有?出了恐怖分子了,正投放重量级诽谤弹呢,一炸一大片!” 郭腊梅大张着一张嘴,那表情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什么什么?什么弹?把哪儿炸了?”郭腊梅直着脖子追问。 小张护士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颜大夫逗你玩呢。” 郭腊梅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正朝外走,忽然一晕,险些摔倒,被刚走进来的刘护士长一把扶住。 “嗯,小颜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满脸通红,还出了这么多的汗!”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烫,你得赶快上院医那儿看看。” 郭腊梅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哎哟,我听说广州正在闹非典,死了不少人了,颜大夫,你可别创北京的首例呀!” 刘护士长挥了挥手:“行了,大小姐,别老像只尖嘴鹰似的,这么厉害,小心找不着婆家。” 郭腊梅扬着脸说:“找婆家的事就不劳您多操心了,我倒是替您可惜,天生当婆婆的料儿,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呀?” 刘护士长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刘护士长把护士小张叫过来,让她扶我下楼透视、验血。检查结果,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感冒。 我打了一针清开灵,取了点中药,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大门,正碰上刚下夜班的瞿霞。她一看我这个样子,赶紧跑过来,搀住了我。 她帮我叫了辆出租车,送我回家。 一路上,她一直扶着我的一只胳膊,隔一会儿便问:“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再坚持一会儿。” 我的头昏昏沉沉,心里却暖暖的,真想抓住她的一只手,但我忍住了,我不想让爱像烟花一样瞬间辉煌,然后就了无痕迹。我希望这似水般的柔情能像植于皮下的胰岛素缓释颗粒,一点点地进入血液、进入组织、进入细胞,进入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让受病痛干扰的生命,缓缓地、持续地多一份能量、多一份健康、多一份快乐。 “快到了吧?”瞿霞问。 “快了。”我说,心里却暗自希望司机能开得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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