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妮从内蒙回来之后,带着她的表弟辛杰来看病。经门诊诊断,不排除外直肠恶性肿瘤。 “他得的真是癌症吗?还有救吗?”康小妮把我拉到一边儿惊恐地问,脸色因害怕变得苍白。 “要确诊必须得做进一步的检查,如果真是恶性病变,手术越早,预后越好。”我说。 “还要做什么检查?” “纤维结肠镜、病理切片检查,必要的时候,还要做一次CT。” 康小妮吸了吸鼻子,苦着脸说:“能免费吗?我们没钱。” “这怎么可能?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 “请你的熟人和朋友帮帮忙,你是医院的大夫,这点面子总是有的呀。” 其实,各科室为熟人开绿灯、不收费是常有的事,而且大家也约定俗成地认为这种事算不上损公肥私。但我从来不会为送人情去占便宜。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的觉悟高,现在医院里各科室的经济效益都和奖金挂钩,你占了便宜就等于侵吞大家的利益,我可不愿意为这点蝇头小利,让人家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 我朝康小妮摇了摇头。 康小妮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近乎乞求地对我说:“颜澍,你的心眼儿那么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替他们出纤维镜检查和病理切片检查的费用。我把交完费的预约检查单递给康小妮,对她说:“如果还需要做CT,我就无能为力了。” 康小妮瞪大眼睛问:“做CT得多少钱?” “一千多。” 康小妮什么也没说,搀扶着她表弟,默默地走了。 手术室的刘护士长来电话通知,春节期间工会给大家订了电影票,让科里去个人取票。 虽然没病人,手术室的护士站却比平时还热闹。还没进门,就听护士郭腊梅可着嗓门叫唤: “护士长,你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好事都是人家的,坏事全要摊到我的头上。”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郭腊梅两手叉着腰,瞪着刘护士长喘粗气。 刘护士长沉下脸来说:“越来越不像话了,快过春节了,好容易闲一点,你们又要生事,你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郭腊梅说:“你事事都偏着瞿霞,别人都像是后娘养的!按正常的顺序,我本该是初四的班,你凭什么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把我的班换到初一?” 刘护士长笑着摇了摇头说:“同样是二十四小时的班,假期值班补助也一样多,初一和初四能有多大的区别?” 郭腊梅理直气壮地拍着桌子说:“区别大了!不然怎么谁都不愿意值初一的班?” 护士长说:“别人都拉家带口,就你一身轻松,你就发扬发扬风格吧。” “放屁!你们整天背地里嘲笑我嫁不出去,我不理你们就得了,你们还要骑着脖子拉屎呀?” “嗯,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瞿霞要不是真有困难,也不会提出来换班,你就算帮她一回,也帮我一回,行不行?” 我转过头去看看坐在角落里的瞿霞,她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郭腊梅把双臂交抱在胸前,扭头白了瞿霞一眼说:“不行。别以为一口痰就成了英雄,你要照顾她你替她值这个班,我可不欠她什么。”说完一摔门,走了出去。 瞿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垂着眼皮对护士长说:“我的班不换了,对不起,让您为难了。”说着捂着脸也跑了出去。 护士长朝护士们挥了挥手说:“都愣在这儿干吗?快去搞卫生。” 护士们都走了,刘护士长苦笑着对我说:“你看看,总共没几个人,可天天像唱大戏似的,这些小姑奶奶呀,一个比一个难缠。” “谁一口痰就成了英雄?是在说瞿霞?” “你没听说这件事吗?噢,对了,那几天你出差了,是这么回事,那天有个手术病人昏迷,痰堵住了气管,正好赶上手术室的吸痰器坏了,瞿霞就口对口地把痰吸了出来,病人才脱离了危险。” “真难得,换了我都不见得能这样做。” “病人家属感激不尽,送了五千块的红包,被瞿霞退回去了,医院已经把这事上报卫生局了,没想到这么一来,反倒把她孤立了。” “哎,中国人哪!”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人偏偏命不好,现在她男人闹着离婚,她一个人住在外边有家难回,连孩子都不让她见。好容易答应年初一让她领孩子一天,偏偏又赶上她值班。这个郭腊梅也太不懂事了,其实从前她和瞿霞是最好的朋友。” 护士长正说着,一个小护士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护士长、颜大夫,你们快去医院门口看看,一个老农民口口声声要找你们俩呢。” 医院的大门口,锣鼓喧天,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十多人组成的农民秧歌队,正在锣鼓声中载歌载舞。还有不少人站成了一个圈儿,戴着大红的绶带,举着锦旗,捧着各色的礼盒。为首的中年男人正起劲地喊着:“把锣鼓给我敲得再响点!” “哎呀,原来是他呀!”刘护士长说着,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赵二和,你这是干吗?搞什么名堂?” 赵二和看见我和护士长,惊喜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话,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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