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重新开始了。***

他沿着底层的铁梯往上数。一层一层。极有耐心地察看。又多了几片锈斑。那锈斑薄薄的，正从一侧微微往上翘起，出极其细小的憙牢声。石印先生听到了。忽然感到一种剥皮的痛楚。他低低地啤吟了一声。

又往上看。

他看到两只脚！两只女人的脚！

那两只脚**着，已经红肿。脚趾盖碰落一只，偏悬在趾头上。血渍已把它浸红，像一片薄薄的红色玉石。那两只脚正缓缓向上移动，极其艰难，极其吃力。两只脚都在抖。但没有停下来。仍在继续往上移动。铁梯上的一枚枚锈片，全让两只脚踩酥了。风一吹，又飘落下来。飘呀飘呀，从高空一直飘向地面……

那是一个姑娘！一个披头散的姑娘。半侧着身子，沿着窄窄的铁梯往塔顶爬去。半天空一只蠕动的身影，看得人头晕眼花。显然没谁注意到她。满城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谁会注意这座偏僻的水塔呢？

但石印先生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腰身，她的脸庞，她的长着长睫毛的水灵灵的大眼，她的紧闭的濡湿的唇，她的一脸细碎的汗珠……全看到了！突然，一个尘封的记忆，一个多年埋在心底的年轻的形象，如红日拨云一样，艳艳地跳出来。

“牵牛！……牵牛！……你还活着？”

石印先生猝然大叫一声，张开双臂向远处的水塔扑去，却一下子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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