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剑目光仍停留在帐门前,闻言森然一笑,道:“我疼他都来不及,哪舍得打他骂他?”唤来越影,翻身上马。
巫木旗提了一兜石榴,追出来叫道:“那这玩意儿还要吗?”
御剑漠然道:“他都不要了,你还要它作甚?”长鞭一挥,纵马而去。
屈方宁下山回营,只觉腿脚虚软,浑身无力,直想找个地方昏天黑地睡一场。才到营地门口,阿木尔已传来讯息:“卖酒少年一早前往和市采办酒器,现在已经回来了。”车卞亦从城外打马归来,神色劳顿,禀道:“找到啦!原来押货那群饭桶前日夜里贪酒吃醉,误了一天行程,现在还在四十里地外呢。”屈方宁一把攥住他手,声音几乎嘶哑:“当真误了行程?”车卞半边身子顿时酸软,连连呼痛,含泪道:“当真,当真。我……去催他们连夜过来?”他见屈方宁如此关切,想是这批货里有他关乎性命的爱物,这个顺水人情是一定要做的。屈方宁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必了。辛苦你了,二哥。”车卞一双眼睛多年熬练,竟看不出他此刻是何心情,好似大喜,又似自嘲,既有自己大发横财之乐,又仿佛苦主人财两空之呆。正要安慰他几句,回伯无声无息掀开帐门,打手势示意他有客人来。屈方宁木然道:“谁?”回伯露出古里古怪的笑容,胡乱打了几个巫祝手势。屈方宁立时会意,应道:“就来。”独自前往营地东边一座小小团帐,一名游方巫祝正背对门口饮酒吃肉,大快朵颐。二人相见,寒暄几句,屈方宁躬身道:“您路途辛苦了。”巫祝摘帽回礼,笑道:“替阿帕小姐办事,那有甚么辛苦?”将一卷斜簪着孔雀翎羽的信从帽檐中抽出,恭恭敬敬交给他。屈方宁谢道:“还请您多盘桓几天。”巫祝抹着油嘴嘿笑道:“这个自然,小姐还等您的回信呢!”正待告辞,忽道:“北社驿馆……”屈方宁脑子一空,冲口道:“什么?!”巫祝骇了一怔,结巴道:“什、什么?”屈方宁自知失态,神色缓和,道:“你慢慢说。驿馆如何?”巫祝才道出原委:他昨天深夜抵达,在北社驿馆落脚。一大早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却是驿馆给事清场赶人。随身物品皆不许带走,都要封在原地接受盘查。他的铜铃经幡都给人搜去,无巫歌可唱,以致饿了半天肚子。屈方宁心脏一阵紧缩,颤声道:“那……信?”巫祝忙拍胸保证:“信一直藏在小人帽中,片刻不敢离身。”屈方宁这才恢复几分知觉,赏了他一封金锞,送他出去了。一路厘清思绪,平静了不少:“红云使者尚未来到,年韩儿也未贸然接洽,看来我与屈林往来之事,他多半还不知情。那他今日为何举止大异,话语带刺?……莫非是发现了我与乌兰朵暗通书信?……哈,他都允我娶妻生子了,写几句无关紧要的情话又有甚么大不了的?还是因必王子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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