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收回手,走回台下,示意:“继续。”
继续?
让谁继续?
是让端午继续,还是沈湛继续?
或是像方才那样,一个唱一个跳?
谢师长尚未弄明白这位陆参谋长的意思,沈湛就已经从端午手中取过金色的折扇,让端午先下去了。
端午心里又慌又乱,知道今日这场子自己是收拾不了了,只能从台上下去了。
沈湛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灰色长袍,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根绳子系在脑后,手执金扇,走到台边,一折寻梦重新开场。
他并未扮相,面孔黑黝黝的,五官都看不大清楚,加上身量很长,跟戏中美丽温柔的杜丽娘大相径庭。台下的人一看,就知道站在台上的是一个大男人。
可等沈湛一动,向台中央走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跟先前截然不同了。
他仿佛换了一个灵魂,换了一个身体,身姿曼妙,步态轻盈,踱着碎步走到台中央,执着金扇往台下一扫,这一眼端庄而风情,兼顾全场,令人在心底产生一个错觉,他方才那一眼扫的人就是我。
而等他眼波流转,嘴角溢出笑意的时候,黝黑的面孔再也掩不住他的光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盈盈的水光,仿佛一江春水,倒映着岸边盛放的桃花,春色撩人。
正应了他口中的那句唱词:“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元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他不再是那个面色黝黑的男人,他就是那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杜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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