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是狭小,恐怕也就如洛京旧宅一般大小。刘缯帛正趴在案上看卷宗,眉头皱成个“川”字,显是遇见了难题。
“子重。”
“大人。”刘缯帛抬头,却发现竟是苏诲,立时站了起来,又惊又喜。
苏诲挑着眼冷笑,“怎么,不过数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刘缯帛赶紧迎上前来,攥住他的手不放。
苏诲被他一惊,见周遭无人才放下心,“好歹有些官相。”
“官相?”刘缯帛却不以为然,“我不过一个微末小吏,又要什么官相了?何况如今我却觉得做父母官,最要不得的就是官相。”
苏诲勾起唇角,“看来这几个月你颇有进益。”
刘缯帛如被鼓励般开始滔滔不绝,“先前只顾着读那些圣贤文章,成日里念着‘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可真的成了一方父母官,才晓得要做到有多难……”
苏诲听他说着那些争田争地、婆媳小姑的家长里短,看着他眼中日渐坚定执拗的光亮,没来由地心中一涩——刘缯帛变了,却也没变。
不似以往那般憨直忠厚,亦不似以往那般遇见大事没了主见,喜欢找自己商量。
可他依然还是刘缯帛,身在乡野却又心怀社稷,愤世嫉俗却又脚踏实地,对着外人总是拙于应付,便干脆冷着一张脸,对着家人却又是说不出的孝悌至诚,温存小意。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独独便宜了自己?自己又能在他身侧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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