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车马轻轻摇荡,就似阿母哄睡婴儿的怀抱。
谢宝因靠在男子肩上,无力合上沉重的眼帘,心中皆是前面在谢家居室的所见所闻,而后悠悠道:“我..哭不出来。”
“她抚育我数载,我哭不出来,但外大母逝去的时候,我却悲痛异常,众人皆以为我孝心甚笃,其实不是。我只是见她很痛苦,所以才为其悲哀。悲其想活而不能,哀其长寿而不知足。可今夜我不知道要难过些什么,要去为阿娘去难过些什么,她明明离开的那么安宁。”
“她性情刚毅,尤爱权力,我以为她也会是不甘的死去。”
然后,四周渐渐幽静下来。
大风长啸,草虫喓喓,恍然听到还有人在远处欢笑。
此时是夜半,又在国都的城墙之内,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些...她猛然睁开眼,望见虫鸣螽跃,满目绿茵,发觉又是那片原野。
而她靠在三姊身上,与其坐在高大树荫之下的坐席上。
谢宝因维持依靠的姿势,懒懒的,没有再动:“阿姊,阿娘她..”
谢絮因闻言笑起来:“阿娘将家中事务与宗族祭拜大礼都交给了郑夫人,自后西海之滨,两江之畔,山林竹间,无不游乐,如今又在与她外孙嬉耍呢,虽然身体依然孱弱,但她快乐就行,你不必忧心她,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谢宝因浅浅一笑,然后垂眼抿唇。
她在梦中。
远处妇人在教林圆韫姊弟识花草,命家僕看好女郎、郎君后,喘息着走来,还未坐下,已先弯腰伸手去摸初醒悟的女子脸颊:“你既已妊娠,为何不好好待在家中,林从安居然也肯放任你来,不过也是,他从来都拿你没办法,你这性情还真是随了你三姊,她将产子之际都要顺流乘舟去白帝城,你姊夫为此忧虑,最后在无奈之下,亲去长极巷见告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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