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策不可置信倒下的那一刻,他也没想明白,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顾清竹又是如何不动声色挣脱手上麻绳的?
隔着人群远远同孟君轲对视,顾清竹嘴角的笑意愈盛——他的帝姬呀,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他从小做惯了粗活,臂膀比那寻常世家子弟还要粗,又怎会真的没有几分力气呢?
她呀,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心软、最好骗的人了。入朝为官多年,即便骑术不精,他又怎会真的连基本的骑马都不会?可他说不会,她便信了,甚至丝毫不嫌弃还带着他共乘一匹马。
都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般回顾自己的一生,可顾清竹觉得奇怪,为何他的思绪却彻底定格在了自己五岁那年呢?
——五岁那年,旁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嬉戏打闹,他却已经能踩着板凳热锅烧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小的男童自出生时便被埋怨克死了父亲,母亲执意不愿抛弃这个扫把星,便只能被婆家和娘家一同赶出门去。他那时虽小,却也能意识到,母亲因浆洗而干裂的手掌、因操劳而长出的白发,都是为了他。若非他这个累赘在,母亲便不会这样辛苦,早早就能改嫁,然后重新拥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不断盘旋膨胀,直到他得知村东头顾光叔的儿子因调皮捣蛋,不慎被另一家的牛车撞死,而顾光叔却因此得了一吊钱的赔偿之后,一切仿佛天光乍明、茅塞顿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发、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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