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春可能是听明白了,也可能没听明白,这人醉得身上发软,趴在花枝间低着头看他,看得秦照尘心惊。
他怕时鹤春就这么一不小心掉下来。
时鹤春这样挥霍,这样逍遥度日,依然消瘦苍白得厉害,仿佛也成了暮春的花,一阵风就能拂落。
“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生气……”时鹤春趴在树枝上,低声说,“朝堂乌烟瘴气,不是我弄的。”
朝堂本来就乌烟瘴气,他只不过是搅进去,把本来就乱的局面弄得更乱些而已。
就算没有他,该有私心的人还是有有私心,该钻营的人还是钻营,会有的阴谋一件都不会少。
“你为什么要卷进去?”秦照尘压着怒意,他不想吓着这时候的时鹤春,“朝堂昏聩,你可以不卷进去——为什么非要涉这一趟浑水?”
时鹤春看了他一会儿,又往嘴里灌了口冷酒:“榆木脑袋。”
他要不把这局面搅得更乱,连秦照尘这大理寺卿都坐不稳当,迟早要叫人扳倒……到时候丢乌纱帽事小。
被扳倒的人,是要掉脑袋的。
要在闹市砍头,血流在青石板上,三天三夜的雨也洗不净。
秦照尘耳力很好,听见他骂自己,蹙紧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高兴。”时鹤春说,“照尘,我的日子过得很不高兴,我想惹些事,这能让我高兴。”
他叫“照尘”的语气,又像是回了他们少年时,时鹤春给刚剃度受戒的小和尚抹香油、抹止疼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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