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结因又来了,请您过去用膳,”终南捧出结因交给他的玉佩,“王后说,她会等到您去为止。”
秦异正要朱批,手突然抖得厉害,写出来的一横竟然歪了。
他放下笔,沉声道:“下去。”
辨不明用意。
“是……”终南把玉佩放到案上,默默退了出去。
秦异注视着案上的双鱼比目白玉佩,良久。
双鱼首尾相抵,各只有一只眼睛,比目成双,相伴而行,谓之比目鱼。那年端阳刚满十叁岁,他送她此佩作为庆生与赔罪的礼物,是不是也快十年了。
十年的最后光景,他们是在厌烦与憎恨中度过的,可能还会一直如此,走过下个、下下个十年。
他盼望着时间冲淡一切,她突然要见他,他又心生畏惧。
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久到能够消弭这份国仇家恨吗?她翻出这块玉佩的时候,会不会也念起旧日?
秦异伸手捡了起来当年的赔罪礼,走出了死气沉沉的章台宫,一个人开始游荡。
月上柳梢,他经过兰池宫,经过宜春宫,经过清凉台。
最后,他到了望夷宫。
望夷宫的露台,是整个秦王宫里最大的,四周悬着白纱,纱下挂着银铃。风一过,白纱飘动,银铃作响。
端阳穿着一件红衣,没有盘发,就像她十五六岁的打扮。
她坐在露台中,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盏油灯、一个樟木盒子、一壶酒、一对酒杯、几碟下酒菜。
“你来了?”她说,“可惜,饭菜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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