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先启口出问:“晋阳与卿相处如何,可还和睦?”
裴时行面上挂了笑意:“殿下待臣体恤入微,臣已搬至怀麓院同住。”
皇帝不似道清一般天真憨直,前次的连篇鬼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但裴时行话里亦含了心机。
若只说“殿下命臣同住”,那便只能显示出贵主的恩威雨露,言间提及的她同他不过是君与臣,一方施一方受的关系。
但他话说得含蓄,便着实值得琢磨。
首先,裴时行乃是以自己的口吻来叙述迁居一事,听上去仿佛是他主动要求搬去怀麓院,而元承晚竟也顺承他意。
这可就不只是君臣恩威。
却是依稀可见长公主对他纵容又无奈的种种微妙情愫。
再便是“同住”二字的精深——
众所周知,怀麓院乃长公主居处,他的厢房虽同她的居所尚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两片地儿都没出怀麓院,如何不能称之为同住?
皇帝于心底揣摩一息,复又语重心长道:“若你二人生了龃龉,卿记得宽容她些,有何委屈尽可入宫同朕来诉。”
话中恳切又宠溺。
乍闻妻兄拳拳挚语,裴时行心头戒备骤生。只再三叙述贵主对他的隆宠,力陈他同元承晚的两情融洽,复又感怀而谢陛下恩德,再拜再拜。
真是笑话,玉京楼里有扑棱蛾子,墙外有无耻红杏百般诱她,若他再主动来同皇帝诉一声苦——
那这个驸马当真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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