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启斐听了大笑,“我阿耶当然会信,他才不相信自己宠爱这么多年的人会这么蠢。启敏已经过继给她,就算有生母也妨碍不到孙贵妃,所以我‘阿耶’必然会信任她,甚至会帮她抹去痕迹,就为了不使启敏和她离心。”阿耶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他目光烁极,黑色的瞳仿佛审判之室,一束白光冷然打下,森凛酷寒,照见曾匿于黑暗的囚徒终于挣脱束缚一生的锁链。
“但是启敏怎么会信,就像我也不会信一样!”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喘不过气一样弯下腰却还不停止,眼角被笑声挤出泪花,但他浑不在意。
盛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贯活成假面,而面具,除了笑,是不会有第二种表情的。
她坐在那里,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见启斐笑够了慢慢直起身,递给他一块手帕。
启斐没有立刻接过去,盯着帕子看了看仿佛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这样完全真实的自己,但还好这是盛姿,他又有些庆幸地放下心来。
他移开眼轻轻拿起,拭去眼边的泪珠,收起手帕,于是就又恢复成了那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他极尽嘲讽:“若不是她一贯驭下如此,她的婢女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宫妃下手,就算是不得宠的宫妃也一样。”
盛姿了然,有时候有些事,只要不反对,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
这是上位者与下位者的默契,事成,则得官得禄,甚至平步青云;失败,则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与上位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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