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擦了擦眼泪,呛声道:“如何是胡言乱语了?陛下忙碌不曾耳闻,太医却当作奴亦不曾听见么?太医院的医官与民间的大夫,私下议论的什么?治不好,怕掉了脑袋,便拿一张张新方子吊命,殿下得知,只召你来,略微训斥了几句,让你管着他们,勿要使陛下知晓。这事,有是没有?”
没等忍冬说完,太医先跪了下来,低着头,颤声道:“陛、陛下……”
唐潆仍旧跪坐在榻前,二人的争执,她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只是手上的伤似乎此刻才跟着叫嚣起来,沿着四肢百骸,直入心底,整颗心如被针锥。她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日渐消瘦的女人,她已将她豢养在身旁,近得不能再近,可为何,她还是能瞒她?
从小到大,自己的心事,仿佛都被她洞悉了去,无处可逃。
满殿的宫人不知何时被人驱散,暮色四合,天色渐黑。
殿中灯火摇曳,将地上的因瘦小而显得孤单的人影拉长,又缩短。
如是这般,直到灯火渐熄,天将拂晓。
宫人鱼贯而入,剪灯化,换烛芯,浇灯油——古代的宫殿采光不如现代,即便白昼,如需清晰视物,仍需点烛。
一夜未合眼。
唐潆记得太医说过,太后今日会醒,但不知何时,她便一直在榻旁守候。
眼下,已是“今日”了。
不知从哪儿投来一束微光,刺目得唐潆不禁以手遮面,微微眯了眼。
恰在此时,一直被她紧紧攥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牵扯着她的心,亦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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