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把耳朵贴在梯门上,一直听到江魅的鞋印消失。他撑着梯门站稳,强大的体魄已经支撑不了一触即碎的灵魂。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江魅和任嫦到底是一个人。他知道她去杀人了,为了救人而杀人,像她七岁时那样。
他的心上人找回从前的自己了,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江未在梯门金属质感的倒影里,看见自己被门缝一分为二的脸,半张脸像在笑,半张脸像在哭——这就是江未的真面目吗?
一个遵从道德的人,渴求亲侄女。
一个深信法律的人,仰慕杀人犯。
结种纪的电梯门外,他坚称江魅不可能杀人,事实上,他是全世界唯一亲历她杀人往事的人。
事实上,他就是帮她处理尸体的从犯。
江未看着镜中一分为二的自己,看见满脸的矛盾和斗争。
江未,你其实早就清楚不是吗?你清楚法律和道德,人性的下限和高标,为什么屡屡失效。
在父神的凝视下,一切法律都是男权统治者的法律,一切道德都滥觞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能相信什么?
在父神的凝视下,一个男人不成为父亲,还能成为什么?
变色龙般适应于社会的眼色尽数褪去,江未看见自己眼中浓烈的怀疑。
怀疑,让他变得有些像十四岁的自己了。
那个为中考跨省移民的家庭里,放弃中考向任嫦家奔去的逆子;同学们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时,把长兄沉尸河中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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