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红色的夕阳在天际晕染开来,斜斜地铺陈在红砖清水墙之上。平安桥两侧的榆钱子、老槐荫,全都泛着暖调的橘棕。
简韶坐在洋楼二层的露台,视线越过绿廊的半圆穹顶,落到大理石喷泉的水面。反照纵横水,斜空断续云,金光闪闪的映射里,隋恕的车穿过铁花门,驶入前院。
最近这几天,隋恕似乎回来的比平时早许多。
简韶没有出声喊他,只是安静地倚着雕砌着飞鸟的琉璃栏杆,远远地凝望着他。
隋恕将车倒进车库,背对着她,拿着一个厚厚的公文袋。简韶知道,张教授手底下一些本科生发论文前,都会来找他请教。隋恕白日忙,便抽晚上的时间帮他们审。
有的时候简韶迷迷糊糊醒了,还能看到身旁的书桌上亮着一点夜灯,是他在做批注。
可是她见到的、听到的人里,即便是导师本人,都常常懒于搭理自己的本科生。专硕创收利器,硕博科研廉工,本科生不培养也总是事多且无利可图,培养的话那叫水流外人甜。
他们也曾是本科生,他们也曾是兢兢业业、颇具天赋的青教。
可是人一旦混上去了,就会变成制度的伥鬼。这张规则的旧网上哪儿有破洞,便在哪儿化身为补天石。
她想,某种程度上,隋恕是再宽厚不过的人。他在圈子里,但真正被套住的人却从来不是他。
夕照在前庭慢慢地融化着。
橘红的色调,似乎中和了他身上那部分挺括整肃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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