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郎君夜间便是容身于硬榻么?您自幼便未曾睡过此等粗陋的床榻,怪不得清瘦憔悴许多。
“若叫家主和夫人知晓,不知该有多心疼。”
这硬榻比之元承晚为他安置的其实还是柔软几分。
但裴时行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怀麓院睡的便是此种床铺。
冷淡的郎君简短道:“唔,这榻于腰背甚有益处。”
道清哑口,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劝了。
其实郎君少时于学业游刃有余,及至入官场,更是纵横捭阖,机心看透。
他向来智珠在握,不曾有过眼下这般迟钝的模样。
但正因如此,他既觉出在长公主面前的郎君有多么反常,却也隐隐觉得,长公主对他其实并未如此看重。
她前日诏了南曲戏班入府,鼓乐喧天;昨日在后花园中流觞赏景,凤箫奏彻。
若再这般下去,想必不日便可将郎君抛之脑后,忘记自己还曾遗落一个驸马在御史台中。
“只是——”道清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实话,“殿下要奴递句话给郎君。”
裴时行觉自己的背脊都绷直了些,他喉头发紧,却故作淡然道:“哦?”
道清今日送饭时被听雪唤住,道是长公主知他日日给郎君送饭,要他带几句话。
“殿下说——”
裴时行此刻恨死这吞吞吐吐的刁奴。
面上却仍是不为所动。
甚至饶有闲情地举箸:“说什么?”
道清终于横下心,闭眸振声道:
“她问你,是不是脸面当真那么大,要她亲自来请你,要不要再唤人来抬你,你今夜若再不回,日后便不必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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