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告辞了。
卓思衡一个人在内厅坐了许久。
那封信陆恢也给他留下了。
“大人见此信时的表情,是在下从未见过的思念与哀痛,父信归子,若是卢大人卢夫人在天有灵,想必也愿作此安排,大人不必交还,留作证据也好,留作纪念也罢,它注定是属于大人的。”
陆恢告辞后,卓思衡仍然捏着这封信。
父亲的字真好看啊……他学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习得这样的章法和坚骨。即使连寡言少语如曾大人每每看他的字都是赞不绝口,他也还是觉得自己的书法功力差了父亲不止一筹。
他一个人就这样独自坐到夜里,等到慈衡不放心来找他,他才想起回家。郡衙离家很近,但卓思衡经常要将公务带回家中,故而常常骑马,好多携带文书,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对慈衡说道:“阿慈,陪哥哥走回家吧。”
慈衡从来不会多想,只道:“好啊,我去跟他们要盏风灯!”
于是兄妹二人并肩而行在泉樟城石板的道路之上,两侧香樟树影影绰绰,芭蕉舒展,月光之下俱是婆娑。这里不像帝京,夜市繁华人烟至子时仍不散去,百姓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个时候街上早没有店面开着,自然也没有人影,唯独卓思衡和卓慈衡二人执一盏光晕淡金的风灯缓步月下。
慈衡话多,絮絮叨叨说些这两天行医的趣事,卓思衡微笑着静听,时不时凑趣一句,逗得妹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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