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荀彧坐得很稳。
但她却很难像他一样不动如山。
荀彧像是一截已经烧尽的木头,焦黑的木炭中,只隐隐流转最后一点红光,用以证明他的心还没有死绝,他还有必须做完的事。
而她的脑海里有太多的事,她没办法一心一意将自己置之死地去考虑这件事。
即使她已经被说动,她想要先声夺人,进攻乌桓,她也有许多工作还要做。
比如说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长江是天堑,为什么黄河不是呢?
因为长江轻易是不结冰的,北方人想打过去,就一定得造船,一定得操练水军,然后才能过江——除非干脆把巴蜀拿到手,沿江向下,那也冷不丁能遇到一座钓鱼城,然后随便折一个大汗。
而黄河是每年到了冬季就会结冰的,挑个河面宽阔,两岸平缓的地方,你牵着马我挑着担就跑过去了。
所以游牧民族想打过长江通常要灰头土脸,但过黄河就跟过周日清早八点的马路似的。
她拿了官渡和仓亭津,仍然是要考虑将防线逐渐南移,不在东郡和袁绍死磕——于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袁绍的主力在哪里?
冀州军主力还未见踪影,但东郡以北的百姓已经逐渐开始往北迁了,一座座城池也开始被加固,有流水一般的辎车运送往来,有数不清的参天大树被伐倒。
这一切都证明袁绍自己统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快要到了——他们在哪里?他们的前军多少人,中军多少人,后军多少人?马步兵各多少?是分几路进发的?目的地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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