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未曾察觉自己受了伤,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兖州军渐渐离去,才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
“咱们须得疾行,援救主帅。”
小军官滞了一下,声音里压制不住的一股怨怼与愤怒,“将军!温侯派将军殿后,却连殿后的援兵都不曾送来!他那里现下又无追兵,何须将军赶夜路去救援!”
高顺冷冷地看了他的一眼。
“你还不曾察觉么?”他说道,“殿后的那支援兵,多半也是叛贼!”
天将要亮了。
对于鸟儿来说,这原本应当是一个惬意的清晨。
今年雨水少,因此只有在清晨,水分才会从叶片里蒸腾出来,变成清澈而莹润的宝贵露珠,让鸟儿们可以喝几口水,再抖抖羽毛,开始清晨的鸣唱与捕猎。
但这个清晨没那么惬意。
不管是林中的鸟,还是林中的人,他们的马车在林中穿过,几乎狰狞地用力摇动着树木低矮的枝杈,于是露水与叶片,碎枝与羽毛,都在这些马车经过时短暂地飞了起来,再重新落下。
也许落在泥土里,也许落在轺车中,也许落在策马狂奔的吕布的额头上。
那一滴冷冷的露水打在他的额间,待他腾出手去摸了一把时,却发现已是满脸的水。
他不知道那湿漉漉的是露水,还是汗水,亦或者是狂奔一夜,眼睛太过酸涩的眼泪,但总归是冰冷无比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却丝毫也没能汲取到一点热量。
还没有跑出十里地,吕布注视着手上的那把水,刚刚那混乱而狂躁的情绪却已经平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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