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自洛阳寄回的江泊舟的回信却到了。他学着天子来信的样式,再度一条条反驳了天子那些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辩驳,逻辑通顺,条理清楚,将他的各条狡辩逐一击破。
更毫不客气地在信中直言,害死乐安公主的非为柔然人,而是天子自己。
若非他有违人伦强迫公主,公主怎会想着逃离。
若非公主想要逃离,他又怎会带公主北上,从而间接害得她死在柔然人手里。
身为君主,有情而不能节制,纵情耽欲,强掳臣妻;
身为兄长,觊觎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妹妹,用尽种种威逼手段,强占皇妹。
归根究底,一切事情皆因他而起。他是最没资格叫屈的人。
至于召集天下玉匠为逝去之人刻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白白地耗费民力。应当提早从悲痛中抽身,尽心国事。
冯整守在垂花罩外,正犹豫着是否进去添茶,便听得殿中一阵霹雳哗啦的声音,书案上的瓷器用具全被挥至地上,紧接着传来天子暴怒的声音:“伏胤!”
“去,现在拿着剑去洛阳,把江泊舟给朕带过来!”
他暴怒之下,难免牵动左肩上的两处旧伤,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守在殿外的伏胤还未应声进来,殿中又响起深深的长叹:“罢了。”
他知道江泊舟没有说错什么,就算说错,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杀江泊舟。
是他在自欺欺人。
也许这件事上,他的确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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