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在案上清供瓶中插了两株鸡冠花,宋田抱了几沓新书出来,叮嘱他道:“这些母本都清点完了,后头一批正在刊印,补了今春漕运沉水的缺口,到时码头那边来人,可叫他们当心些。”
堂倌瞄了瞄,笑道:“秋冬的河道没那么腾涌,他们心里有数。”他随手翻了翻重新补上的棋谱集锦册,“反是云姑娘有几日没来下棋了,是不是你棋太臭,把人逼得宁愿去茶肆待着?”
宋田白了他一眼,抢过册子:“她当初就为了程叶而来,范成父子给她指了路,现在寻人去了,要不是书局活计多,老子也想一同去拜会。”
程叶对宋田来说不一样,当年若不是程叶宽宏,他也不会在秋湖七局中摘下记谱一差,自己栖在国手身边参详观摩的机会来之不易,一个此前名不经传的丫头,寥寥几句便想咄嗟立办,宋田对程叶心中存敬,自然不待见旁人得来易如拾芥,所以他起先对云荇抱有敌意,只当她是投机取巧之辈。
直至后来相互押彩对决,他被杀得节节败退,才惊觉这个被自己误以为是无名小卒的姑娘,竟有着与程叶在戮战时相似的韧劲和厉色,况且会选一条最崎岖的路去走的人,不就跟当年程叶在雨中秋湖四面楚歌,仍矢志不屈一般。
她想探访程叶,本身就携刀而来,没有半分之意在钻营与沽名,宋田没什么缘由不折服。
几经波折,她现在也算得偿所愿,程叶说不定也与这后辈倾盖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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