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云荇却没有留宿在山庐。
她吹灭风灯后离开,连秦一直损耗心神,在漆夜中过了不久,也徐徐睡去。
直到次日鸡啼,天蒙亮,被封着的窗牖缝隙中钻入几缕微光,他才听到开闸声。
一夜未归的云荇重新给他送了一碗水。
连秦昨日一直拖着沉重的脚镣在雨中劳瘁,被擒返后,又因心头怄气,拂落了她递来的水,眼下焦渴难顶,薄唇也起了干皮。
可他对云荇怨尤未消,遂冷淡地撇过头,并不看她,在云荇离开后许久,连秦才喝掉那半碗水,躺回床上翻阅经史。
但翻着翻着,越看眼睑越重,字也越模糊,连秦掌心抵着前额,下意识望向垫席上的空碗,此前云荇从未在粮水中动过手脚,莫非又要强迫他欢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桎梏束身,又能怎样避匿她的摆布,他死死握拳,但始终难抵想酣睡的倦意,渐倒在床。
然则再次醒来时,他身上衣衫仍完好无缺,没有被剥落。
只山庐中的铺陈被腾挪了些许,之前的空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垫席上的两只瓦罐,一罐放着果仁以及掰碎的烙饼,一罐是清水,连秦右足上的脚镣,也不知何时改铐在了镂空的床栏上。
他扯了两把镣铐上的铁链,床栏那头不偏毫厘,全然扣死。
连秦心下一凛,下榻走了几步,只堪到里隔间,铁链就已经抻到极致,任他再用力,也踏不出哪怕半步,他几乎困死在床榻与里隔间两端,也彻底绝了行近木闸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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