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他话音一落间,阿茝的杀气腾然而起,浩浩然,直冲九宵。再看道子时,只当他是一块砧上肉,拈刀玩转,主宰者的气定神闲。
怎么杀?
何时下手?
刀,绳,砒霜,刺客……每一个心念转过,都引起一阵战栗的快感。她的眉目不觉舒朗,唇角微微翘起,分明在笑。自始至终,不曾愠怒。
从聆讯到杀心起,不过瞬息,中间没有震惊、耻辱、暴怒、伤痛的过渡。她的心境,碧空万里,无一丝云彩,惟杀气浩荡,两耳驰马一般,但闻风啸。
一向慵懒怠惰,厌世憎人的她,忽然间有了一样志业。寂寞无聊的神女生涯,从此充满了悬念和趣味。
吾欲杀人,吾欲谋杀亲夫。
两眼一闭、缩头静待风暴的会稽王道子不觉诧异。阿茝决不是个宽容的女子。平日里茶水温度不对,都要箕踞诟詈的她,当此奇耻大辱,居然没有掀案而起,扑过来挠花他的脸。
怪哉!
又一想,阿茝究竟不是凡俗女子,霸道或许有,嫉妒则不会。结缡七载而无育,想来她亦觉得对不起人。这样的意外,大概也在意料间吧。
见她没有发作,道子定一定神,说出与母亲荀太后的计划,“孃孃的意思,孩儿一落地,倘或男也,便抱来汝膝下,认汝为母。”
阿茝点头,“好。”又想了想,问:“陆氏孕几月了?”
“五个月。”
那顶好再等五月,待孩儿落地后,可以做太后摄政——东汉殇帝——不,不要殇的好——然此一胎若非男子,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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