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松珩从始至终明白自己的身份,却隐瞒一切跟着她,别有用心算计她之后,那些对他的排斥,疏远,冷漠,怀疑,全都说得通了。
他的天赋,他的实力,不像一只夹缝中艰难生存下来的妖鬼。
她怀疑他,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想必此时此刻,在她的眼里,心里,他跟松珩没有差别,一样的图谋不轨,心怀鬼胎。
时隔百年,溯侑恍若再一次站在了半人高的雪地中,四周俱静,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亮起的灯,却被一堵厚实的墙远远隔开,如临冰窖,黯然失声。
只是这一次,即便他一夜枯站到晨光大绽,也生不出一星半点中途抽身,转头就走的想法。
就在半个月前,一场月明星稀的夜色里,她垂着眼,几根手指拢着他的衣襟往上提,姿态自然得近乎现出一种熟稔而放纵的亲近,她说,给他公子之位。
堆积如山的文书没关系,两头忙碌的忙碌也无所谓,他不求名利,不求虚妄的繁华。
他只知道,唯有站上那个位置,才能陪着她。
一直陪着她。
溯侑下颚凝成瘦削而利落的一笔,他脸色白得吓人,像某种才烧出来的新釉,被沉甸甸的黑色一衬,显得僵硬又脆弱,宛若某种一碰就碎,苦苦强撑的外壳。
他定定地看着远方,眼眶猝不及防接了天穹上几颗雨珠,和着一点胭脂的色泽,慢慢于眼尾扫出一片雾蒙蒙的潮气。
他不问前尘,不计后果,什么都能退让三分,唯独离开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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