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徐思婉怔忪良久,终是长舒着气阖上眼睛,靠向身后的软枕。
事态未明、敌手未除,万般圣宠都是虚的。唐榆如今的态度,该算是她这些日子里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他这个人太过复杂,就像一只曾经骁勇善战却因受伤而落入低谷多年猎犬,提防、戾气、清高、自卑在他心中交织成一团。
他对人本无多少信任,若非徐家这些年来一直在帮他,他对她大约也不会上什么心。可他也仍留有最纯朴的一份善意,所以在遇到宁儿这样对旁人毫无害处又孤苦无依的小宫女的时候,他会很想帮上一把。
这样一个人,想收为己用太难了。他看似早已事事为她考虑,可若真说全然的信任与依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方才”。
徐思婉甚至觉得他的心思远比皇帝更难征服,时至今日,她已数不清自己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力气。她在他无措时给过他关心,也在适时的时候做出过脆弱的样子,激得他想护住她。
甚至,她逼得他手上染了人命,因为她要他觉得他为她办过大事,是被她赋予十二分信赖的人。
而如今,他终于将她的一切安危视作了自己的安危、将她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更重了。
不同于那一夜他说要寻刀去杀陶氏,那时的他多半出于头脑一热,而今日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
她知道,这并非主仆间的忠心,他心里掺杂了很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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