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强行装作凶神恶煞,这些人看起来也没有贼匪的戾气,握着武器的手也带着胆怯,他们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更像是一群走投无路、不得不初次下策的普通人。
温慎之常年住在京城,鲜少外出,哪怕已在皇叔辅佐之下接手国事数年,对一切民间之事的了解却仍旧只停留在各级官员上奏的折子上,而那些折子,经了官员之手,有些不该写的,不能写的,自然不会在上面出现。
他知道他父皇想要长生,却不知他父皇的长生会令民不聊生,也不知道民间的怨怼之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从不曾有人同他说起,也从不曾有人告诉过他。
而今他忍不住想,人究竟要被逼到何种地步,才能不顾生死,哪怕以卵击石,也要拼死一搏。
他心底也只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的解释。
若一个人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那哪怕希望渺茫,只要能宣泄心中忿恨,想来也有无数人愿意去做。
不必他多言,延景明也明白他的意思。
延景明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泥父皇……”
他顿住接下来的话,想着不论怎么说,那毕竟是温慎之的父亲,他也许不该当着温慎之的面去责骂皇帝,可不想他刚刚停下,温慎之却又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真是个昏君。”
延景明:“……”
延景明怎么也没想到,温慎之好像比他骂得还要凶。
“天下如此,他竟然浑然未察。”温慎之咬牙切齿道,“朝中官员拒不肯报,从无一人奏疏敢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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