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夺取后位和太子之位,何其艰难,稍不留神,便粉身碎骨。姑娘不是盼望婉妃娘娘平安么?不争才是最平安的。”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捧起茶盏,默默地注视着水中清冷的双目。玉枢母子的富贵权势,与熙平的仇、慎妃的恩、父亲的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第二天,定乾宫来人传话,说高曜病了,御医嘱咐静养,不许人去探望。我便安心在漱玉斋休养,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午后,颖妃派人告诉我,明天一早要去拜祭皇后,让我早些预备。晚上,芳馨清点了出宫要带的物事,催我早早睡下。
咸平十八年正月的最后一天,我去景灵宫拜祭皇后。一大早出了玄武门,登车之时,忽听绿萼惊呼道:“姑娘看,那里站着一个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北方的天空呈现出阴沉的蓝黑色,浓云滚滚如怒海翻波。护城河如一带浓墨,不知其深。雾气弥漫河上,岚起如风。与高高的宫墙一河之隔的楼宇高耸入云,屋脊翻卷如尖利的兽角,毫不留情地撕裂着东方稀薄的阳光。远远一带飞虹华厦如沉沉死棋,是靡艳的夜晚一场争劫不尽的苍茫之局。有一个披白色短斗篷、压着风帽的人独立其上,渺若荒原孤烟。风行烈,他却峻挺如山。
绿萼的惊呼引起了随行卫士的注意,四名卫士当即飞奔过桥。绿萼道:“这样站在上面,也不怕摔下来。他在看什么?”说话间,那人已经将风帽翻了下来,露出一头黑发和低垂的眉眼。然而离得太远,我终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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