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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芳写的这部《乔典运回忆》总算面世了。就我所知,这算是件费尽了力的事。
屈指算来,乔老爷离我而去已是六年。他的墓就在西峡——六百里商于之地。那里出了个贾平凹,是陕西界,河南界这边出了个乔典运,一样的负荷沉重,一样地用笔洒落农民的沉重与悲怆。区分仅仅是一个长篇为主,一个则注重短、平、快而已。
我和乔公交往,时日不算长。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是以一个普通读者来领略他的“黑色幽默”的。1986年里,在一次会议上见了一面,我们的友谊发展得有点“爆发”的感觉。只要他来南阳,我在南阳,我陪他玩、陪他聊、谈心、说学问,都是不分昼夜贯彻始终“全过程”的。他抽烟时平直伸出手指,轻轻抖落烟灰的动作,沉思时咬着口唇,眼睑微睃,静穆不语的表情,现在梦中时常还能见到。
但他去了,现在墓前早已草萋萋了的罢?我去西峡几次要看他的住城,乔夫人和桂芳他们这群朋友拦住了,说“天气不好,道路太坏”,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心里不好过。
他是患癌症去世的。咽癌、肺癌、淋巴癌。癌是弥漫了全身,动了几次手术,终归是回天无力。我明知已经无望,还不断在安慰他“坚持八年抗战,让它变成慢性病”。我差不多每天都到他的病榻前。也没有多的话,只静静坐一会儿便离去。我晓得,事实上这样的人是不可安慰的,因为他是从炼狱毒火中走出来的人,是走遍了人世万水千山的人。一个中学生到文科大学教授那里去谈“性命之道”,那听者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煎熬”,我在一篇纪念他的文章中写,他是一个戴着黄金枷锁舞蹈的人,在火焰中舞蹈,命中注定他不能停止舞蹈。这样的人无论今日,就是昨天也是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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