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允没有去沈阳。但我去了。”
他去了,却什么也没能带回来。
楚云声觉得车厢内的空气霎时变得沉闷凝滞起来,如一汪浓稠的血般,在往肺内灌着。
他清楚郁镜之选择推迟告知郑远生真相的原因,也清楚连一撮灰都带不回的场景会是怎样——这个世道,也不知是死去的人更苦,还是活着的人更难。
楚云声隔着一盏煤油汽灯望着郁镜之。
大约过了许久,又像是过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抬手拿起了桌边的暖水壶,倒出满满一杯热水,放到了郁镜之面前。
郁镜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动那杯热水,但僵硬按在档案袋上的手指却缓缓动了动,于片刻后,重新掀开了那一沓厚厚的稿纸。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海城。
前半夜人声鼎沸的戏楼渐渐熄了灯笼,宾客散尽,冷清下来。
有伙计来扫戏台子上的赏钱铜板,并着桌椅间的瓜果花生皮,袅袅冷却的茶香还在席间萦散,犹如花旦清亮婉转的唱词,绕梁不去。
戏台后边儿,小院当中的天井处正站着个身穿白衫的清丽少年,提着半桶水倒进木盆里,擦拭面庞。清泠泠的月光照着他半边身子,将他勾成一道绰约的影子。
少年正擦着,后头传来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
一名穿着青色长袍的艳丽少年快步跑过来,身上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头回来,一见着白衫少年就急道:“白楚,你怎么在这儿躲着,我有要紧事要同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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