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年轻的汗，有些驼着的背似乎也直了。白的头发虽然还着，可却也有些油油的润，润润的亮，而不枯干干的白了。

把二年级教室里的桌子摆到边去，将凳子摆在教室正中央，也就热病人的会场了。就在会场上，不太会烧饭的病人他就说：“人都快死了，还自己烧饭吃，不如家合到块吃着就算了。”就都算了笔账，每家的病人都自己立灶烧饭吃，又费柴禾又费粮，要各家病人人头兑粮食，就又省柴禾又节粮。

最为要紧的，上边说过吃住到块，会给补助些粉和米。吃些别人的，便会省着自己的，又不需要你有病了还天天去烧饭，何不伙合在块吃饭呢。

我爷就在教室里给所有的病人开了个会。我爷算老师，里许多的人尽管识不了几个字，可认字的多被我爷替课教过的，算他的学生呢。里差不多都成年人，可谁也没有我爷的年龄。里学校，学校本来就归着我爷管。里的人全都病人，有了天见不着明天的人，只有我爷上没热病，我爷还不怕热病染到他上，我爷就自自然然成了管着他们的人。

算领导。

家就散散坐在教室里。丁跃，赵秀芹，丁桩子，李仁，赵德全，还有七七八八的丁庄人，几十个人，站着或坐着，把教室挤满了，挤了，使每个病人的脸上都有些因挤在块就轻松了的笑。都望着我爷不说话，像学生们在等着上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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